第20章 第3章 计划之外 （6）
两天后。
我，秦川和宁亦拿着全部的资料和报告站在林胜义的办公桌前，简单地说明了来意之后，我看到林胜义的眉头迅速地皱了起来。
他快速地翻了翻摊在他面前厚厚的文件册，而后抬起头看着我们三个人，“你们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吗？”
这语气简直和那天秦川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在经过我们多番确认之后，林胜义又一脸严肃地重新打开了文件册，从里面把洛北辰的体检报告一抽一了出来，反复地看了看，然后把目光移向宁亦，“你刚刚说你发现了什么？”
“是这样的Boss，”宁亦向前一步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我把亚洲分局总共十五位异能者体内的DNA信息进行了对比，然后发现了一个共同点，所有人的三链结构有极其微小的一部分在盘绕方式上存在相似一性一。之后我又对比了两年前北美分局的实验者和洛北辰体内的基因信息，可以确认的是，那个失败的实验者在这一小部分的扭曲方式上与我们都不太一样，但是洛北辰的基因信息我仔细地检查过，与我们的确是存在相似一性一的，只是奇怪的是他的排列方式比我们的都还要复杂一些。”
“他在说什么啊？”我一脸懵地看向秦川，后者则冲我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太清楚，让我听着就是。
“所以你的意思是？”林胜义眯了眯眼睛，示意宁亦接着说下去。
宁亦看了我一眼，“所以我觉得，洛北辰是有很大的可能一性一会转换成功的。”
林胜义的视线从振振有词的宁亦身上滑过，而后又扫过了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的我和秦川，突然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孩子呀，总是喜欢把问题简单化。”
我们三个人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眼，“Boss，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川试探一性一地问道。
“你们真的以为，仅凭你们就能发现的东西，IACA这么多科学家研究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吗？”
一阵尴尬的沉默，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很默契地集体卡壳了。过了好久我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Boss你的意思是，其实IACA早就发现了这件事情？”
林胜义点了点头，“这些年总部一直在进行针对异能者的研究，就是想找到一个成功率更高的转换方法。宁亦刚刚说的发现，其实早在几年前总部就有人提出来了，所以才有了后来北美分局进行的那次试验，其实当年自愿参与实验的有两个人，而且是两个DNA排列方式完全不同的人，只是遗憾的是后来他们都失败了。”
林胜义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我们针对于洛北辰身一体状况得出来的结果，IACA的科学家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发现了，但是后来的实验失败证明，异能者能否转化成功与这个发现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怎么会这样？我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秦川叹了一口气，“对不起Boss，是我们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林胜义摇了摇头，“还有其他事儿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Boss，IACA现在不是很缺异能者吗？北美的那次实验不是也证明了异能者转换和基因没有太大的关系吗？那为什么不能让他试一试呢？万一他成功了呢？”
“以安，”林胜义的声音依旧很温和，“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总部是不会同意做这种没有把握的实验的，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件事情吧。”
“Boss！”我看着面前犹如我父亲一般年纪的中年人，五年前正是他从伦敦总部把我和秦川带到了亚洲分局。这些年来，不管是在伦敦还是在海城，他都很照顾我，“算是我求您了，求您帮帮我。”
“以安，”秦川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Boss！”我忽略了秦川的声音，“我知道我现在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事情，但是今天算我求求您了，求求您帮帮我，也帮帮洛北辰吧。”
林胜义看着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以安，你现在是在用一个人的一性一命打赌你知道吗？”
我死死地咬着下嘴唇，“我知道。”
“就算是这样你还要坚持吗？”他追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而后使劲地点了点头，“因为我答应他了。”
林胜义看着我，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知道了，我跟总部申请一下，但是我无法向你保证总部一定会同意。”
“太好了！”我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地松了一口气，“谢谢Boss!”
三个年轻人走后，林胜义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他眯着眼睛想了想，而后拿出手机，快速地按下了一长串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一个沉沉的男声从听筒里面穿了出来，“Hi, William, what’s going on? Is it about Ann?”
“Well,”林胜义捏了捏眉心，“Sort of……”
走出林胜义的办公室之后，秦川斜睨着眼睛看我，“这下满意了？”
我搂着秦川的胳膊撒娇似地蹭了蹭，“嘿嘿嘿，谢谢老板们帮我。”
“别高兴的太早，”宁亦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能不能过了总部那关还不一定呢。”
我撇了撇嘴，“我有种预感，总部一定会同意的。”
他们俩同时看了我一眼，又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对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担心。
“以安，”秦川的声音异常冷静，“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是总部同意了，如果转换不成功的话……”
“不会的，”我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北辰一定会成功的，他可以做到的，他一定可以的。”
我相信你，洛北辰。
拜托你一定要做到。
拜托你不要让我以后的人生都带着无法弥补的遗憾。
半个月后。
我从睡梦中醒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城市依旧被浓浓的夜幕笼罩着，斑驳的灯光点缀着大街上的灯红酒绿。我拿起手机看了看，“2：45”。
才这个点？我叹了一口气，将被子蒙到头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却怎么样也睡不着了。
两周前林胜义召集IACA所有的异能者们开了一个临时会议，在会议上宣布了IACA亚洲分局要进行历史上第一次自主异能者转换的实验。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整个亚洲分局都沸腾了，要知道这可是亚洲分局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虽然不知道一直禁止自主异能转换的总部为什么会同意这次没有任何把握的高风险实验，但是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亚洲分局上一上一下一下的人还是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生怕转换的当天会出现一点差错。
而明天，就是洛北辰要进行转换的日子。
这段时间宁亦一直在观察着洛北辰的身一体状况，也对他进行了适当的转换前训练，每日三餐更是严格按照标准进行，力求将转换前的准备做到完美。但是能不能转换成功，说到底还是要看洛北辰自己，和天意。
他赌上自己一性一命掷的这一枚骰子，我们竟然连胜率都计算不出来。
我的心里烦躁异常，索一性一从床上爬了起来，赤着脚走到了客厅。站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世界，抬起头看了看悬挂在北方天幕上的那颗遥远的星星，虽然孤零零的，却仍然在顽强地散发着光芒。
洛北辰，明天过后，你还会像那颗星星一样发着光吗？
吴世勋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光着脚站在落地窗前发呆的场景。他微微皱了皱眉，随手将外衣丢在了沙发上，而后快速地穿过了客厅。
感受到一个带着微微凉气的怀抱，从背后轻松地把我抱了起来，让我站在他的脚上，双手松松垮垮地圈在我的身前，“怎么不穿鞋？”
他软一软糯糯的声音从我的耳边响起，我先是僵硬了一下，而后虽然放松了下来，但是如此亲密的接触还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一子，“忘……忘记了，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他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上，好听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现场出了一点状况，所以多录了一会儿。”
从上午一直录到了现在？到底是什么鬼节目，我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有些心疼地催促他道，“那你赶快去睡觉啊！明天肯定还要早起。”
“嗯，。他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动作，只是不轻不重地抱着我。感受到来自于他下巴上的重量，我努力地绷直着身一子，想让他能够更舒服地靠一会儿。
他的心跳声很清晰地从我的后背一直传到了我的心里，我发现我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点点睡意瞬间又烟消云散了，脸颊开始不受控制地燃一烧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明天是洛北辰转换的日子，”我叹了一口气，“我有点担心，睡不着。”
他眨了眨眼睛，“我不能劝你别担心，因为那样一点都不现实，你肯定还是要担心的。”
我翻了个白眼，“你要不要这么耿直？说点好听的会死啊？”
他轻笑了一声，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头发，“那就……赶快去睡觉，因为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状况，你都需要充足的一精一力去应对。”
我挑了挑眉，吴世勋这个人虽然从来都不说什么好话，但却总是说在点子上。真是奇怪，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他的毒舌了。
顾以安你快醒醒吧！打起一精一神啊！不能被他迷惑了！
“那好吧小吴子，”我拍了拍他环在我腰间的手，“快把本宫送回去吧，本宫要就寝了。”
从身后传来了一声带着宠溺的笑声，“那敢问一娘一娘一想用什么方式回去啊？走着还是扛着啊？”
“你要是敢扛我你就死定了！”我快速地甩出了一句威胁，听到身后的人哈哈哈地笑开了，而后竟让我踩在他的脚上，开始一步一步有些艰难地往卧室里面挪去。
因为走得实在是太慢了，所以其间我曾经屡次试图逃跑，但都被他毫不留情地给逮了回来。最终通过两人两足的残酷方式回到卧室的时候，我差一点留下了辛酸的泪水。
他很轻松地将我丢到了床上，我快速地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对还站在床边的人道，“你也快去睡觉吧，晚安哈！”
他晶亮的眸子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有神。他看着我眯了眯眼睛，而后转身，却不是向着门外，而是向着床的另一边走去。
我下意识地往床边缩了缩，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的脸上却溢满了笑意，十分乖一巧地掀一开了被子，而后大咧咧地躺了进来。
“你你你你你，”我几乎要被他吓到失语，“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睡觉啊！”因为我整个人都缩在角落里，所以大大的被子也被我无意识地扯了过来，我看到他向我这个方向努力地挪了挪，伸出手开始拉我的被子，“你也给我点被子啊！”
天哪，他的语气居然还那么的无辜？
“你你你你你，”我实在是不能再往后退了，因为再退就会掉到床底下去，“你你你你别再过来了，你要睡觉回你自己的屋去睡啊，干嘛要抢我的床？”因为原先住的家被粉丝们发现，决定暂时住在这里之后，CHEN很迅速地在客房里为他添置了一个大床，所以他并不需要再去睡沙发了。
那为什么还要和我抢？
“顾以安你是不是睡傻了，”他轻笑了一声，笑声格外好听，“这个家都是我的，你敢说这是你的床？”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哼！于是我很没有骨气地软一了下来。
“呵呵呵，原来你喜欢这个床啊，那好啊，那我去睡客房好了。”话还没说完，我就起身准备麻溜地跑路了，却猛地被他从身后拉住了手腕。
他手心滚一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到我的身一体里，我竟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你跑什么呀？”他好笑道，“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啊？”
不是怕你吃了我啊！
我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是怕我会吃了你啊！
老一娘一也是人，美色当前也是会禁不住诱一惑的好不好！吴世勋你这个蠢货！
“赶快闭上眼睛睡觉，”而后他收起了声音里的戏谑，一本正经道，“明天还要早起呢，你肯定不想错过洛北辰的转换吧。”
我是不想错过他的转换啊，可是你现在就这么无赖地躺在我面前，你要我怎么睡得着？！
我努力地用被子把自己的身一体裹成了一个蚕宝宝，尽力不去看躺在我面前的人，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又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躺在我身侧的人正睁着一双明亮的细长眼睛看着我，眼眸里满是笑意。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又停跳了一拍，想要说出口的话突然就卡在嗓子眼里面了。
“还不睡？！”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我。
“你明天上午，”我迟疑了一下，“有通告吗？”
“嗯，”他点了点头，“明天上午有个事前录制，怎么了？”
“哦，”我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问问。”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明天通告结束之后能不能来IACA一趟？因为如果洛北辰转换的时候你能陪在我身边的话，我可能没那么害怕。
但是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觉得这个想法很不现实，如果吴世勋毫无预兆地出现在IACA，有很大的可能一性一会被人拍到，那样的话又会上娱乐版头条了，到时候CHEN还不得吃了我。
“晚安。”我急匆匆地说完这句话，猛地闭上了眼睛，努力忽略掉心底的失落感。
吴世勋的气息萦绕在我的周身，竟让我觉得无比的安心，我的眼皮渐渐开始变得沉重，然后没过多久便沉沉地睡着了。
黑暗中，有稀微的月光从窗户里射进来，照在女孩一精一致的脸上，睡颜安稳。少年躺在少女的身侧，轻轻地往她的方向挪了挪，挪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了的时候，他停住了。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突然起身向前，轻轻地吻了吻女孩的眼睑。
薄如蝉翼的一个吻，吻在了置若珍宝的人身上，他心满意足地笑了。
笑了一会儿嘴角又突然垮了下来，望着女孩的脸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他突然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但是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惨淡的月光打在两人交一缠的手上，少年的手握的那样紧，那样用力。
仿佛永远也不会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