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闯宝月楼 ...
含香自回去“待嫁”不提,宫里又有事情发生——纯贵妃病情加剧。纯贵妃原就是在拖日子,永瑢出继,和嘉大婚,两件大事耗光了她仅存的一点生机,太医回说,只能听天由命了。纯贵妃病情之糟糕,让乾隆已经暗中下令命内务府准备晋封皇贵妃事宜了。钟茗看在眼里,情知乾隆这是已经对纯贵妃的病情不抱希望了。
纯贵妃自己也是心中有数,把两儿一女悉数托付给了钟茗。这回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事了,纯贵妃直接把三个孩子叫到床前,在钟茗又一次来探望的时候,摒退了伺候的人,硬让儿女重新行过大礼。钟茗被她眼中的亮光刺得心里发酸,除了点头应下,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纯贵妃了了最大一桩心事,身一体衰弱得更快了,整日里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永璋、和嘉都请旨回宫侍疾,出继的永瑢也求了恩典,来送生母最后一程。
乾隆心里也哀伤,他疗伤的方法就是跑去看看年轻漂亮的含香,以冲淡年华老去的纯贵妃给他带来的对于时光无情的惆怅感叹。宝月楼在福尔康的用心监督下业已峻工,含香未经册封便先搬了进来,两个维族侍女维娜和吉娜一同跟了进来。钟茗按照妃的级别给含香配齐了使唤的人手,每日再忙也要一抽一空关心一下含香的起居情况。
乾隆对于皇后一手抓纯贵妃一手抓含香的做法很满意,听说皇后还下令密切关注怀有身孕的令妃,务必让现在后宫里三个最重要的妃子都过得舒服,乾隆对于皇后满意极了。
皇后没让乾隆不痛快,可有人就要让乾隆痛快不起来。乾隆最新一任心尖子、维族公主含香,根本不甩他!见了他就一副死了亲爹的表情,乾隆造了回子营,允诺让含香继续依维族的生活方式、信奉伊斯兰教,甚至答应让含香不穿满族的服装、不行满人的礼仪。可含香就是对他一爱一搭不理的,把乾隆磨得抓耳挠腮。
老天爷仿佛觉得乾隆爷这样还是命太好、日子太顺似的,更给他弄来了一个比含香还折磨人的小燕子。如果说含香是乾隆“甜蜜的折磨”,乾隆心甘情愿去犯一下贱的话,那小燕子就是乾隆甩不掉的膏药,让乾隆心甘情愿地想弄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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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挨了打,伤得不轻,可又算不得重。
在宫里,打板子是门需要高深技术的手艺,非熟练工不能一操一作。打人的熟手,到了一定境界,那是想要打出什么效果就能打出什么效果的。比方说,如果有需要,他们能三十板子以内结束一条人命,下手干净利索;如果他们乐意,能打你一百板子,看着血肉淋一漓,调养 一阵子,照样活蹦乱跳、欺男霸女;如果他们不高兴,十板子,就能打得你内伤难治,落一辈子的病根儿。这是拿蒲包包着砖头一下一下练出来的绝活儿。
乾隆使唤的专业技工,就属于技术过硬的那一种。当时皇帝瞪着眼睛非打不可,还要重重地打,可五阿哥眼睛瞪得比皇帝还大,大有打得重了就拿人抵命的意思。慎刑司的人一琢磨,开打,表面上打得皮开肉绽,实际上疼得哭爹喊一娘一,但是将养一阵子也就没事儿了,既不会让皇上觉得敷衍不卖力也不会落下病根儿让五阿哥秋后算账。
永琪把小燕子疼到心坎儿里,各种好药流水般送到漱芳斋,什么东西补身一体就拿什么东西给小燕子吃。期间为了安慰小燕子,还谎称伤药是乾隆赐的,让小燕子安心养伤。小燕子在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身一体底子好,经这样的护养,恢复得格外快,不用一个月,又能四处活动了。小燕子出行,必有人倒霉。
第一个倒霉的人就是紫薇。
小燕子卧床不起,紫薇主仆的心里有一丝快意。然而小燕子与紫薇那一点渊源,还是摆在明面儿上的——小燕子曾经闯过坤宁宫去要人不少人见过,紫薇只得让金锁送了一回伤药给小燕子。心里还有些忐忑,不知道宫里人会不会说她的闲话?说她刻薄寡恩?皇后、老佛爷不喜欢小燕子,紫薇是知道的,并不担心,可令妃看着对小燕子并不坏,其他人呢?冷眼看了几天,又仔细分析了一下,紫薇才发现,小燕子在这宫里统共只有一个令妃、一个永琪喜欢她罢了。其他的人,是能躲多远躲多远,都不乐意理这个人。大家颇给紫薇一种——那是谁啊?宫里有这个人么?咱们认识她?——的感觉。
紫薇这才放下心来——小燕子既不可一爱一,也没多少人觉得她可一爱一。
小燕子却没有这样的自觉,她还觉得自己人缘不坏,有永琪一爱一着她、有令妃疼着她、还有紫薇也想着她。心里对乾隆还是有怨念的,不愿意跑去给乾隆低头,想起自己被打的原因,是闹了搬家,好像紫薇也受了伤?金锁来送伤药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伤呢。小燕子终于想起来要探望一下紫薇。
“紫薇!紫薇!我来看你啦!”
金锁一听到这声音就如临大敌,还是没拦住。说到底,小燕子还顶着个“格格”的名头,金锁却只是个奴婢。宫里的主子打了小燕子一顿,居然气得忘了下禁足令!乾隆和老佛爷哪里想得到小燕子居然这么快又能跑动了?哪里想得到她居然被打完了还不知反省?至于钟茗,她对于小燕子是能不沾手就不沾手了,免得永琪把帐又算到她头上。就这样,小燕子又在紫禁城里闲逛了。西三所里,晴儿去伺候老佛爷了,主子只剩下一个紫薇,根本不是小燕子的对手。
小燕子依旧是单刀赴会:“紫薇紫薇,我好了,你呢?你的伤怎么样了?”
紫薇正在抄经,见小燕子来了,放下手中的笔,又把抄完晾干的纸张收起来,生怕小燕子一个兴起,毁了她抄了一上午的心血。
小燕子拉着紫薇的手,上看下看:“呀,你都好了!咱们一起去看一下令妃一娘一娘一吧!我好久没见过她了!”
紫薇嘴里发苦,回疆公主来之前,令妃邀紫薇去过几回,自从回疆公主来了之后,令妃就没再邀紫薇去“坐坐”了。紫薇不傻,宫里气氛的变化她不是不知道,本能地去躲避这一切纠纷。老实呆在西三所抄经,按时给老佛爷、皇后请安,其余时间足不出户。在紫薇看来,自己与令妃并不如何亲近,彼此也没什么好交情,更兼着令妃还是害她差点认不成爹的原因之一,即使有福尔康一点情面在,面子上看得过去也就得了,根本用不着跟延禧宫走得太近。
紫薇就耐着一性一子向小燕子解释了一下目前宫中的形势,紫薇算是对小燕子有些了解的,没说长篇大论,用最简捷的语言进行表述:“你养伤的时候,阿里和卓带着含香公主来了,那个公主,天赋异秉,生来一身的香气,那天她献舞,阿里和卓见皇阿玛喜欢,就把她献给了皇阿玛,皇阿玛已经决定纳她为妃子了。令妃一娘一娘一正闭门养胎,你就不要去了。”
小燕子一听,马上不答应了!乾隆刚打了她,伤还没好全呢,一蹦三尺高地开始讨伐乾隆:“我就不明白,皇阿玛已经有了二十几个老婆,怎么还不够?看到那个含香公主,依旧色迷迷!你看,人家一场舞蹈,他就动心了!怎么可以这样?令妃一娘一娘一快要生产了,他也不关心吗?那个含香公主,就算吃了天府的饼,满身香气又怎么样?宫里哪个女人不香了?”
紫薇实在无法向小燕子说明这种情况是正常现象,或者说,任何一个正常人要想向小燕子解释清楚某件事情,都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小燕子硬要拖着紫薇去“安慰”令妃,压根不管紫薇并不想淌这趟浑水。紫薇身边的嬷嬷先不干了:“还珠格格,请注意规矩,不要拉拉扯扯!薇格格身一子弱,经不得这样的力道。”
小燕子最恨嬷嬷这种生物,又怎么会理她们?拽着紫薇走了,边走边嚷:“别理她们,就会管来管去的!凭什么限制你的自一由?”
嬷嬷们的年纪都不轻了,自是敌不过有武艺的小燕子,即使小燕子的伤还没全好。推搡间,嬷嬷们东倒西歪了,嬷嬷们都吃了亏,小燕子如此阵势,谁敢上前?小燕子趁机把紫薇拉走了,金锁见事不妙连忙跟了上去。临走,又对小太监们使了个眼色,伸手往慈宁宫的方向一指,又往坤宁宫的方向一指。小太监们心领神会,兵分两路,去找救星了。小宫女也上来搀着嬷嬷们坐下休息,一面等小太监们的消息。
进了延禧宫,就看到令妃靠在躺椅上,脸色苍白,无一精一打采,一股病恹恹的样子。腊梅、冬雪和宫女们围绕着她,送茶的送茶,端药的端药。[1]
小燕子和紫薇,看到这种情形,就惊讶而担心的扑了过来。
“一娘一娘一,你不舒服吗?”紫薇问。人的感情就像炒股,对着电脑上的曲线和数据,你能冷静地买进抛出,小有盈余;一旦进了交易大厅,被热烈的气氛一影响,多半要脑袋发一热,跟风挺一进,不知怎么地就赔了本儿。虽然知道令妃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紫薇看到令妃的样子,还是不免担心一下。况且令妃这样娇一弱的模样,与夏雨荷竟出奇的神似,紫薇一时一精一神恍惚,言语间更关切了几分。
儿不嫌母丑,即使知道夏雨荷当年所为,是件伤风败俗的事情,紫薇心里还是不忍苛责母亲。如果夏雨荷的“一爱一情”是要被批判的,那么,作为“一爱一情结晶”的紫薇,又算什么呢?紫薇的心情很微妙,一方面是明白夏雨荷做得不对,另一方面又下意识地维护着她、维护着她的一爱一情。以此又扩展到一切“真情”上来,她必须在心底为此辩护,以证实自己存在的价值与合理一性一——她至少要说服自己。
令妃叹了口气,说:“最近累得很,身一子越来越沉重,心情也不好。这几天,不知怎的,吃不下东西,头也晕晕的!”
紫薇心里一突,伸手在令妃额上一试:“一娘一娘一!你在发烧呀!有没有传太医?”急忙喊,“腊梅!冬雪!怎么不给一娘一娘一传太医?快宣太医进来瞧瞧!”
“一娘一娘一不让传!说是躺一躺就好!”腊梅说。
令妃拉住紫薇,说:“你不要小题大作了!我自己的身一子,自己知道。没事,真的没事!发烧是因为有点着凉,现在肚里有孩子,不敢随便乱吃药。太医来了,也是开那些滋补的药,不如不要惊动太医,免得传到太后耳朵里,又说我故意引人注意!”
“有了问题就要传太医,万不可耽搁了,一娘一娘一还有身一子呢!冬雪、腊梅,快打发人去一下太医!”紫薇假装没听到‘传到太后耳朵里,又说我故意引人注意’只管想着眼前,令妃病了,可不止是她一个人的事儿,她现在还怀着孩子,一个弄不好,整个后宫都不得安宁。紫薇很担心,明明太医院的平安脉是时时请的,怎么令妃还病了呢?怎么就让自己给遇上了呢?令妃病了不是大事,可怀孕的令妃病了就不得了了,紫薇见到了就不能不管一下。
“一娘一娘一就是情绪太坏了,都不肯吃东西,两位格格,快劝劝一娘一娘一吧!”冬雪说。
小燕子看着令妃,心里同情得不得了,义愤填膺的说:“我知道一娘一娘一在烦什么,别说一娘一娘一了,我也跟着生气!就算是‘生姜公主’,又怎么样嘛?就算吃过什么‘天府的饼’,会浑身香,又怎么样嘛……”
令妃一听这话,好紧张,急忙阻止:“嘘!你小声一点,不要给我惹麻烦!我什么话都没说,你就在这里嚷嚷,别人听了,还以为我在发牢一騷一呢!”
紫薇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她知道这宫里的水极深,斗来斗去的事情时有发生,常常有人被欺负,但是像令妃这样的妃子,是绝不可能病了没人管的,至少老佛爷最近就很关心她的肚子,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她小鞋穿的。紫薇心里默想了一下,自从十格格降生,宫里许久没有传出过好消息了,令妃地位不低,生的孩子自然要金贵些,没道理被忽视的。
紫薇看着令妃和小燕子一来一往的说话,心里有些烦了,令妃什么都没说,话都让冬雪、腊梅和小燕子说了。紫薇要是到现在还看不出这里头有问题,那她这些日子就白在宫里混了,跟真正的公主白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回了,嬷嬷们也就白教了她了。可紫薇辈份低、处境尴尬,只能把一切憋回肚子里,忍气劝令妃宣太医。
令妃却一直说没关系,紫薇想死的心都有了,见此情景,把心一横:“令妃一娘一娘一,您这个样子怎么成呢?总要一爱一惜身一体,也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皇阿玛要是知道了您现在这个样子,会多么的担心啊!”
小燕子一听‘皇阿玛’,又忍不住了:“哼!皇阿玛现在眼里只有那个含香公主了!他想当生姜驸马了!见一个一爱一一个,一爱一完又扔掉,以前对紫薇的一娘一是那样,现在,对令妃一娘一娘一又是这样……”
令妃一把蒙住了小燕子的嘴,被小燕子气得半死,小燕子的意思不就是自己失宠了么?
小燕子咿咿唔唔,还要说话。半天,才挣脱令妃,气呼一呼的问:“皇阿玛这几天都没有过来吗?”
“他去宝月楼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过来?”令妃说。
小燕子一唬的跳起身一子,嚷着:“宝月楼?”
接下来就是杀到宝月楼。紫薇不敢相信小燕子就这样正义感发作地去为令妃出头了,也跟着追出去了,金锁一跺脚,也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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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月楼里,乾隆正在为含香的冷淡而懊恼。好话说尽,软硬兼施,换来含香的“真情告白”。
“皇上!我坦白告诉你,到北京来,不是我的本意!我们维吾尔族,在你的攻打之下,已经民不聊生!我爹为了维族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要我以族人为上,牺牲自我。我没有办法违背父亲,更没有办法不去关心我们的族人,所以,我来了!可是,虽然我来了,我的心没有来,它还在天山南边,和我们维吾尔族人在一起。”
“既然我来了,我就准备服从我的父亲,把我自己献给你!可是,我管不了我的心,你也管不了我的心!你如果要占有我,我无法反对,但是,要我说什么好听的话,我一句都没有!我早已把生死都看透了,还在乎我的身一体吗?皇上!随你要把我怎么样,我反正无法反抗!你可以为所欲为!”
说着,眼睛一闭,一股任人宰割的样子。她这样,乾隆还真没办法不要脸地直接“临幸”。 乾隆看着这样的含香,不知怎的,在极大的挫败感中,竟然生出一种敬佩的情绪,觉得没有办法去玷污她。他看了好半晌,一拂袖子说道:“哼!你说了这么多,朕如果占有了你,朕和一个强盗又有什么两样?好!你这样不情不愿,朕也不勉强你!朕要等着,等你屈服的那一天!”
说完,征服欲、劣根一性一发作的乾隆准备回去收拾心情再战江湖,以期传出一段佳话,证明自己的魅力。就在这时,小燕子闯进来了!小燕子被宫中诸人刻意淡忘,只要她不闹事,谁都不主动招惹她,也希望知道的人都忘了她,这样就能忘掉皇帝认错女儿的荒唐事,然后就能收拾她了。可她偏偏不甘寂寞,上赶着找一抽一来了。
紫薇经皇后、老佛爷指点,怎会不知规矩?妃子寝宫,是能胡乱闯的么?满打满算也就老佛爷、皇帝可以,皇后也只能在有绝对正当理由的时候才能硬闯,尤其令妃刚刚说了,现在皇帝还在里面呢!紫薇条件反射地拦死死拉住小燕子,小燕子力气大、走得快,即使伤没全好,仍不是一个紫薇能拉得住的,紫薇只得跟在后面小跑着去追,金锁又在后面追紫薇。
直到宝月楼门口,小燕子被拦了下来,小太监挺规矩:“格格,皇上还在里面呢!容奴才通报一声儿……”
小燕子身上有伤,跑了一路也累了,一面停下来喘气,一面指着小太监:“皇阿玛在里面?太好了,你让开!”
里边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小太监哪里敢让?碍于身份,又不敢跟她扭打,只张开双臂拦着她,小燕子喘匀了气,左扭右扭,闪身进了门。小太监赶忙高喊:“还珠格格到——呃,薇格格到——”
感谢小太监的配合,紫薇终于在最后关头拦住了小燕子,小燕子又哪里是能听得进人劝的?被小太监拦得已经躁了,紫薇再来拉她,小燕子一性一子上来,胳膊使劲一挥,用力没个轻重,把紫薇重重甩到地上,自己一道烟闯了进去!
这会儿她又忘了说过‘不当格格’的事了,端着格格的身份,质问“皇阿玛”:“皇阿玛!你有了这个含香公主,就忘了令妃一娘一娘一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个公主跟你从来就不认识,令妃一娘一娘一已经跟了你这么多年……”她指着含香,“她除了年轻漂亮以外,哪一点可以和令妃一娘一娘一比?你一天到晚教育我,说是做人要真诚,要负责,你这是真诚吗?是负责吗?你让我写了一大堆大道理,什么‘礼运大同篇’,都是废话吗?”
乾隆正在怒火攻心,充满挫折的时候,突然被小燕子冲进门来,已经怒不可遏,再听小燕子一阵抢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大怒,一拍桌子,怒喊:“放肆!这儿是你可以随便闯进来的地方吗?这些话是你可以说的话吗?你居然敢这样指责朕!你疯了?”
小燕子扬着脸,不顾一切的喊着:“皇阿玛!我是放肆,我是疯了,因为我‘路见不平’,忍不住了!就算我没刀,我也要试一试!这些话我不说出来,是我对你的不忠!我学了一堆大道理!总归是‘忠孝节义’四个字!你负了令妃,是你对令妃不忠,你已经对好多好多女人不忠了,总该有个‘开始’……”
乾隆气得发一抖,怒吼:“住口!”
小燕子依然大喊:“我不住口!你应该以身作则,动不动就吼我,就用‘摘脑袋’来压我,怎么会让我服气……”
乾隆气极,真恨不得立时摘了她的脑袋!想都不用想,一个巴掌挥过去,打了小燕子一个响脆!
小燕子怎么也没料到,乾隆会打她,往后一退,用手捂着脸,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乾隆,目瞪口呆。她以为乾隆总是向她赔过伤药、“道歉”了的,不想乾隆发作得如此厉害!
四下一片寂静。小燕不敢置信,她挨过板子,虽是乾隆下令,可乾隆没有亲自动过手,而且总以乾隆让步作结束,没想到这回实打实挨了记龙爪。小燕子呐呐地道:“皇阿玛,你居然打我……”
一转身,在一片“格格!你怎么了?!”、“薇格格受伤了!”、“快宣太医!”、“快禀皇上、老佛爷、皇后一娘一娘一!”的声音中跑去找永琪诉苦了。
皇上已经到了跟前等着他们“禀”了。乾隆推门而出,正看到紫薇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眼珠子因为疼痛更显黑亮。到底是亲生的女儿,乾隆百忙之中一抽一空问了一句:“紫薇丫头怎么了?”
七嘴八舌地诉说让乾隆火上加火,暗恨方才应该狠捶一顿小燕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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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西三所里的两拨求援的人到了目的地都没找到正主,喘匀了气再仔细一打听,老佛爷与钟茗这天正去看纯贵妃,谁都知道她快不行了,自然要多关心一下。最后在翊坤宫会合了,当下两人互相补充,把小燕子的所为描述得一清二楚。钟茗看到老佛爷严肃的表情,对和嘉道:“好生伺候你额一娘一,我陪老佛爷去慈宁宫说话,改天再来看你们。”翊坤宫没人有兴趣知道与小燕子有关的事,恭送了皇太后、皇后,自关起门来联络感情。
等老佛爷和钟茗的步辇一步三摇地抬回慈宁宫,又宣来嬷嬷们问了一回。钟茗觉得小燕子伤刚好,应该闹不出什么大事来才对,仍是打发人去延禧宫接紫薇。不管怎么样,小燕子跑到西三所又演了一场热闹,总要有个说法的。
“探望令妃可带了东西不曾?”钟茗先是这样问,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钟茗就让嬷嬷取两件紫薇攒下的针线一类,让紫薇身边的小太监去接紫薇回来的时候顺便送过去。长辈看晚辈,看看就算了,晚辈给长辈探病,怎能不带东西?
嬷嬷去取东西,回来又给钟茗、老佛爷过了一回目,老佛爷见紫薇女红还好,表情不那么僵硬了,示意钟茗继续处理。
紫薇身边的小太监接了东西去延禧宫,还没走出大门,正遇到宝月楼的奴才来回报发生的事情,两人险些撞到了一块儿。宝月楼的奴才因事情急,一头扎了下去:“回老佛爷、回皇后一娘一娘一,薇格格在宝月楼受了伤!”得,不用去延禧宫接人了。
紫薇受伤,当然要报给老佛爷和钟茗知道,乾隆当下就吩咐人报信。其实,不用他遣人,老佛爷也会知道的,老佛爷本已接受了含香入宫的现实,对于后宫的“宫怨”也知道一点,却选择了沉默。但是乾隆终日留连于宝月楼,还是让老佛爷担心了,正好赶上小选,人手充足,老佛爷便在宝月楼里安排了不少人手,探问得格外仔细。也谈不上探听消息,皇帝的亲一娘一和皇帝的正宫,随便招哪里的人来问一下状况,都是常理,只不过这回特意用心找了几个不报假消息的人罢了。这回来报信的,又恰是老佛爷派去的人。
小燕子吵闹起来的声音特别大,都不用特意去听壁脚,真相就出来了。紫薇人还没回到西三所,真相已经长着翅膀到了慈宁宫,钟茗在一旁听了个全场,不等老佛爷发作便先请罪,声称是自己管教不严督导不力,尔后请旨求老佛爷把事情交给自己处置。你说事情怎么就巧成了这样?令妃病了就让人给遇到了,还是让宫里最能闹腾的小燕子遇到的!令妃还怀着身孕呐,NND!她怀孕发烧没人搭理,自己这个主管后宫的人就要吃瓜落了!弄不好,一个嫉妒啊、忽视皇嗣的罪名就扣到自己头上了。令妃,你是我冤家!
老佛爷一想,答应了!
钟茗就向老佛爷就近借了四个侍卫去把小燕子带来,还特别说明,只要不是打残打死了,随便他们怎么抓人。侍卫还没派出去,就见到乾隆一副“绝世好爹”的心疼状护送着紫薇回来了。宝月楼不在宫内而在皇宫西面,回西三所要先进紫禁城,西三所又在慈宁宫后头,乾隆一回来,慈宁宫就先得了消息。老佛爷拦下人来,让紫薇就近到慈宁宫东暖阁躺着,然后就是宣太医。紫薇不但脚伤了,跌到地上的时候自己拿手一撑地面,得,胳膊还扭了,没撑住,半边身一子都重重地撞到青石板的地面上,不是什么危险的伤势,看着却是惊心。男一女有别,太医又不能看她的伤处,实在是费了一番折腾。
乾隆一看慈宁宫的阵势,知道老佛爷与钟茗都心中有数了。看着紫薇被抬了进去疼得脸上都是冷汗却忍着不出声,乾隆眼都要冒火了:“这事儿,皇后只管去办!”
小燕子满腹委屈跑去景一陽一宫诉苦,哭着说自己不当格格了,也不要永琪了。永琪大惊,正要问个究竟,慈宁宫的侍卫来抓人了。永琪自然不情愿,然而他还知道不能硬扛,跟着小燕子跟去了慈宁宫。侍卫只怕他犯浑阻拦,他们还真不敢把个阿哥怎么样,见永琪只是跟着,也便由他去了。
慈宁宫里,老佛爷与钟茗一脸寒霜,召来太医,太医说紫薇是伤上加伤,要好好静养才行,紫薇“伤”与后加的“伤”都是小燕子“送”的。老佛爷便让紫薇先在慈宁宫歇息,晚上就寝的时候再移回卧室。紫薇本是闺阁女子,前伤刚愈又添新伤。乾隆看得很心疼,深觉得这个女儿多灾多难、十分可怜。
小燕子押来了,梗着脖子不肯认错,乾隆嘴角挂着冷笑,因为事情已经交给钟茗处置,他便高座一旁,等着看结果。如果处置得不够狠,他不介意再添上一把火!
不用钟茗开口,自有嬷嬷喝令小燕子见礼。容嬷嬷如今也自矜着老资格也是怕小燕子犯浑,不亲自上阵了,立在钟茗身侧用眼色指挥着底下人行动。慈宁宫的侍卫自然知道小燕子是怎样的能折腾,等在一旁随时准备镇压,小燕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哼哼叽叽地跪下来。
钟茗先问她紫薇的伤究竟为何,孰料小燕子居然一问摇头三不知,还不知道紫薇已经被她“无意”、“失手”推倒在地,跌伤了脚!一边怀疑钟茗诬陷她:“皇后一娘一娘一,我最近没得罪过你吧?!你怎么什么错都往我头上推?!”一边抱怨,“我就说那个花盆底不方便,用轻功也不方便,耍鞭子也不方便……”
钟茗还能忍得住,乾隆忍不住了:“你伤了紫薇是朕亲眼看到的,难道朕也诬陷你了么?!”说起紫薇受伤就想起紫薇在哪里伤的,又勾起怒火,“你居然擅闯宝月楼!!那是你能随便闯的地方吗?!谁给你的胆子?!”
小燕子也火了,记起自己闯楼的初衷来了:“皇阿玛,你打我也就算了!可是令妃一娘一娘一还怀着孩子,还发着烧,你居然光顾着那个什么含香公主!”
小燕子还想说什么,钟茗一听‘令妃一娘一娘一还怀着孩子,还发着烧’就觉得冒火,又来了,还说到面儿上了,后宫归我管,都要到你冒头找皇帝来打抱不平了,是说我不称职、趁机整人么?以乾隆对令妃还是很不错的态度来说,以令妃还能再次得宠的本事来说,以乾隆二次一抽一风的现状来说,真说不定有人会这么想呢!我容易么我?不行!不能被动挨打!
钟茗当下截口道:“这也是你管得的事情么?!!在这个宫里,既容得下令妃晋位为妃,生下皇子皇女,现在还容得下她怀着龙胎,就能容得下回疆公主得蒙圣宠,长伴君侧!我竟不知道,妃子怀孕,竟是要皇上时刻陪着的!”
啧啧!还真不知道乾隆的脖子上已经拴上了狗牌,上刻主人名称:令妃,脚注:闲杂人等严禁染指,违者关门放小燕子!嗯嗯,还一的皇后、还二的香妃、还三的盈盈,不管是硬扛还是软磨,都有小燕子的一份儿,都被搞得退出了历史舞台!
永琪越听越不对劲儿,原本是小燕子莽撞,赔礼道歉也能糊弄过去了,现在就成了卷入宫妃争宠斗智里头去,事情怕不太好办了。永琪的智商,只在面对小燕子的时候会先归零再奔着负数走,对上其他人、其他事,他的脑子就会暂时正常。
当下,永琪先跪下来为小燕子叩头请罪:“老佛爷、皇阿玛、皇额一娘一,小燕子已经知错了,她只是太过不平,进了这个宫里,对于一向天真质朴的小燕子来说,处处都是不适应。宫里的规矩又大,只有令妃一娘一娘一对她和颜悦色,她看到令妃一娘一娘一受了委屈,自然会情不自禁、会冲动。皇阿玛,您是这天下最伟大的人,请您用您的宽大为怀、用您的仁慈大度,包容她的这种不假思索的、最本色的冲动与关心吧……”
钟茗听得呆了,永琪还真是个角色,一面为小燕子开脱一面为令妃说好话还捎带着告了宫里除令妃外所有人的黑状,因为大家都不够‘和颜悦色’。乾隆但凡对小燕子还有一点好感,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永琪话中含义,未免也会对令妃高看一眼,对其他人低看一眼。可惜了,乾隆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小燕子。
钟茗见老佛爷、乾隆没有接话的意思(两位见永琪又为小燕子请命,已经气得不想跟他搭腔了),也就不客气了:“我不管她什么情不自禁,无论什么样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借口!紫薇是你皇阿玛亲自护送回来的!太医刚刚才走!还需要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吗?!还需要我告诉你紫薇受了什么样的伤么?”
“小燕子,她,并没有坏心的,她只是不会去想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人又没有心机。我相信,伤到紫薇,她早就懊悔得不得了了,她宁愿伤的是她自己。皇额一娘一,请您拿出一点仁慈宽厚来,不要再追究小燕子,一直问她的罪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要让一个受了伤的姑一娘一的可怜祖母、可怜父母拿姑一娘一的伤痛作代价,对儿女所受的伤害视而不见、不追究行凶者,以换取你对他们的一句宽容的评价?永琪,我们没那么自私,自己得美名,要女儿付代价!!!你呢?你想过紫薇是你妹妹没有?”
“皇阿玛,紫薇真的受伤了吗?”小燕子突然问道,看到乾隆一陰一冷的眼神,小燕子的粗一大神经也敏锐了起来,“她真的受了伤了吗?我真该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到紫薇……”
永琪不失时机地为小燕子说好话:“皇阿玛,小燕子都已经知道错了,这还不够吗?”
这两个人一大概还没察觉到老佛爷和乾隆已经对他们这个样子失望透顶了,小燕子自不必说,两位对她就没什么好感。而永琪,两位至少对他挑女人的眼光不报希望了。两位已经对小燕子不剩什么耐心了,对于永琪一直维护小燕子也开始不耐烦了。
钟茗冷道:“一句话就把所有事情都抹了,她的话倒值了钱了,真是金口玉说,她说了话,别人就不能再追究她了,真真是好笑!这么说来,能言善辩的就是好人,那哑巴就活该被打死了是不是?!!!会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狡辩的就能脱罪,那笨嘴拙舌老实巴交的就活该被冤枉是不是?!!我竟不知道五爷从哪里学来的这么个品评人的法子,只看说的不看做的!”钟茗缓了一口气,“我已经被你的这些大道理弄得头晕了,既然听不懂,只好去看,我只看到自从紫薇遇到这个小燕子,就灾祸不断,爹被人‘借’了,身份被人抢了,蜗居于奴才家里,身份不明,朝不保夕,连被人明媒正娶都做不到。好不容易进了宫,东西被砸了、人又三番五次地受伤。经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一家还要去‘原谅’,永琪,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吗?”
跟他们说话真是费脑子!钟茗才不想跟永琪说这么多话,她只想在老佛爷、乾隆面前表明一下立场,然后把小燕子关起来,让她别那么闹腾就行了。钟茗也受不了小燕子这样闹了,她有点儿骑虎难下,虽然想过让小燕子拖令妃的后腿,可小燕子再这么闹下去,迟早小命不保。钟茗不喜欢小燕子,可也不想让她被乾隆给咔嚓了,不管怎么说,钟茗还没有把草菅人命当成家常便饭的习惯,也还不能够坦然下手去做,关起来正好,等事情冷了下来,还是“天高任鸟飞”比较适合她。
“皇后一娘一娘一,你不是也挺会说的么?!”小燕子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令妃一娘一娘一就不会这样说话!”
钟茗一个倒噎。乾隆的眼睛眯了起来,钟茗深吸一口气,你一爱一怎么死怎么死吧!又不是我教你进宫‘借’爹的!
钟茗不去看小燕子:“小凌子!既还珠格格说了,咱们先办这个,你给我滚去太医院!把院判、提点给我拎过来!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脑子是不是糊了!平安脉是怎么请的!居然让怀孕的宫妃着凉发烧了还不知道!让他们三日一请平安脉,谁给他们的胆子,当我说的话是耳旁风么?!!!居然让令妃病了,还要咱们还珠格格到宝月楼去请旨安一抚!”
一面吩咐,一面捏着两手汗,用余光看向乾隆,生怕他再一抽一风了。虽然乾隆之前已经日趋正常,可是自从见到含香,他又有一点一抽一回原样的兆头了。不想乾隆这二次一抽一风,一抽一的对象是含香,令妃早被他抛到脑后,要不是小燕子闹这一场,他根本想不起令妃来,事实上乾隆早就没有令妃一不痛快就迁怒皇后很久了。乾隆不是傻子,即使在一抽一风期,也还是有些聪明的因子存在的,只要不放任他被“感动”,他的思维还算正常,此时乾隆心里也有些疑了——事情怎么就这么巧了?太医院的平安脉怎么就诊不出一毛一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