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2章 步入迷局（4）
一周后。
一个一陽一光明媚的下午，我又被林姜拉出来晒太一陽一。不得不说林姜给我用的伤药真的很有效，我肩膀上的伤口如果不剧烈活动的话，已经基本上没什么痛感了。但麻烦的是，我迄今为止都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时机从这里逃出去，这也是令我头疼的一件事情，SOUL对我的看管实在是太严了，都是那种暗一搓一搓一的严密监视。而我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又不敢大张旗鼓地肆意妄为，因此逃跑计划也迟迟没有实施。
林姜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个小板凳放在草地上，告诉我如果活动累了就坐在凳子上休息一会儿，说完这句话她就走了。
没错，我的主治医生就那样把她的病人独自丢在了外面，因为她说陪着我晒了几天太一陽一，感觉到自己已经黑了好几个度，真的不能再晒了，不然就捂不回来了。
好吧，我认命地在小板凳上坐下，眯着眼睛看着草地上时不时来往的异能者，感受着来自不远处的宋晔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
整整一个星期了，每天我被林姜赶出来晒太一陽一的时候，他都站在不远处的那棵树下看着我，一看就是一个下午，从一开始的非常不习惯，急切的想要逃离他的视线范围，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把它当做家常便饭了。
我敢肯定，宋晔的皮肤那么黑，一定是天天晒太一陽一晒的。
我在院子里坐了很久，直到光线渐渐地暗下来，温度也没有那么灼一热的时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吃晚饭。不经意间瞥到那个站在树下的人影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迈出去的脚步竟硬生生地收了回来，鬼使神差地转了个方向向他走了过去。
看着我向他走来，宋晔似乎并不意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慢慢地靠近他，直到我在他的身边站定，然后不再直视我，将目光移向了前方。
我直到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到底做了什么。顾以安啊顾以安，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恋一童癖吗？他没有主动找你就算了，你倒好，还主动往上贴？你是不是傻？
我的内心顿时懊恼万分，但既然已经走到这儿了，再走回去岂不是显得我很怂？那怎么行！
“嘿嘿嘿，”我一搓一了一搓一手，打算先跟他客套一下，“那个……你不饿吗？”
他摇摇头。
“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我讪笑道。
“问。”他的语气很平淡，淡到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在我的印象里，洛北辰也总是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但是他的声音里掺杂了太多的情绪，开心、高兴、难过或者不屑，他都毫不掩饰，又或者说我可以一眼看得出来。但是宋晔不一样，我无法从他的声音分辨出他此刻正身处什么样的情绪里。
跟这种高深莫测的人说话，我的经验告诉我完全没必要绕弯子，因为人家从你开口的第一秒就看清楚了你心里的那点弯弯绕，倒不如直接一点。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道，“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听到我如此直白的问题之后，宋晔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一丝丝的波动。他的声音很低沉，缓缓开口道，“你像一个人。”
什么？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但你不是她。”他很快又补充道。
哈？他到底在说什么？我闻言更加吃惊了。
“你是IACA的人，顾以安。”
！！！
我的身形不受控制的晃了晃。他平静的话语就像是在我的面前里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我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衣角。果然，我还没来得及逃跑，项链里的针一孔摄像机就被他们发现了吗？
我努力装出平静无波的样子，高度紧张地等着宋晔接着说下去。但是他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将视线移了回去，似乎根本不在意我听到这件事情之后的反应，就好像我们刚刚只是聊了聊晚餐要吃什么一样。
我突然觉得我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了。
“什么时候？”我淡然开口，“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你是IACA的人。宋晔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望着远方，在他视线的尽头，太一陽一正在缓缓沉入地平线以下，西边的大半个天空都被光芒染成了粉色，整个大地浸染在夕一陽一的余晖里，像是笼上了一层薄纱。
“怎么会……”我的心里“咯噔”一声，“你提前调查过我们？”
他摇了摇头，“是调查过你。”
“为什么？”我闻言眯了眯眼睛，声音出奇的平静。
“为什么？”宋晔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带着沉重的叹息，像是在反问他自己一样。
“明知道我是IACA的人，将我带回来，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亏我还以为自己的演技有多高超呢，“又或者说，你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宋晔轻轻地笑了笑，意外的有些好看，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脸上见到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第二种情绪。
他缓缓将身一体转向我，慢慢地向我一靠近了一步，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他垂眸看着我，“她叫慕苒。”
慕苒？
我的深思有一瞬间的恍惚，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宋晔让我帮忙找一个叫慕苒的人？
这是什么一操一作？突然从谍战戏切换到言情剧的戏码了？
“……为什么要找我帮忙？”我疑惑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调查你吗？”他反问道。
我摇了摇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她10年前也在伦敦呆过，和你同期，在IACA。为了找她，我调查过那一期的所有人，所以才第一眼就认出了你是IACA的人。”
宋晔居然看过我们同期所有人的资料？
我忍不住皱眉，IACA所有人员的身份资料都属于内部文件，我们要调取都需要很高的权限，SOUL的人又是怎么得到的？
“和你同期在伦敦总部受训的中国女孩，你有印象吗？”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看了他一眼，脑海里开始下意识地闪回之前在伦敦总部的一些片段。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一年与我一起在总部接受训练的总共有50个孩子，但是我们是分开训练的，因此我也只接触过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我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什么有用的相似面孔，“对不起，”我摇了摇头，“我有些记不清了，毕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过去太久了。”
听到我的话，宋晔并没有表现出很失望的样子，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回答， “如果这么容易的话，那我也不用找她这么多年了，”他突然扭头看着我，“你能帮我吗？”
我微怔，“不瞒你说，我这个人记一性一不太好……”
他轻轻地打断了我的话，“IACA的人事档案里一定有她的资料，我之前试过很多次但是都没有成功，你们的反黑系统做得很牢固。但你是IACA的人，所以你比我更有机会接触到档案库。”
“你也知道我是IACA的人，”我面无表情道，“所以不管你现在说的是真是假，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帮你不是吗？”
“是啊，”宋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是……”他眼神平静地看着我，“可是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人可以帮我了。”
那是我第一次在宋晔的脸上见到这么多表情，也是宋晔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话，他会笑，会惆怅，会叹气，会表现出温柔。那个叫慕苒的女孩就像是他的开关，轻易地左右了他的情绪。
其实仔细想想，从我中一槍一那天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九天。这九天里时间里宋晔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向我提出这个要求，毕竟我现在寄人篱下，小命儿还握在人家的手里，连拒绝他的资本都没有。
可是他却一直都没有说。甚至在我问他凭什么帮他的时候，他都没有用我的一性一命威胁我，而是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对我说，除了你，再也没有人能帮我了。
一种几乎低到了尘埃里的姿态。
在这九天的时间里，SOUL的每一个人都很照顾我，林姜一直在细心地为我治伤，白钰祺几乎每天都要去我房间里转悠一圈，就连话一直都不怎么多的尹姝，也曾在我半夜不小心压到伤口叫出声来的时候第一个跑进我的房间里。
这么多天了，整个别墅上一上一下一下的人从未对我表现出一丝的敌意或者是不满，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早已经清楚了我的身份，早已经知道了我背后的那个组织是恨不得将他们赶尽杀绝的IACA。
这样的SOUL，真的和我之前在IACA听说过的完全不一样。这个样子的他们，真的是IACA形容的无恶不作黑白通吃的大恶棍吗？
我默默地看着站在我身边的宋晔，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远处快要消失不见的夕一陽一，“她……对你很重要吗？”
宋晔愣了愣，而后轻轻地，却又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嗯，很重要。”
“只是帮忙找到她的资料，不会对IACA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对吗？”我轻声道。
“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做什么对不起IACA的事情。”他沉声道。
我望着身侧少年微微紧绷的侧脸，仿佛看到了五年前初见某个家伙时的场景，那时的他也和你一样，有一个想找却怎么样也找不到的女孩。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说起过，但我却深知那是他心底最深的羁绊，怎么样也甩不掉。
我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与他一起欣赏完了整个落日，然后作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决定。
“好，我帮你。”
我帮你，找到你的慕苒。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弥补当年的遗憾？
我和宋晔一起走进书房的时候，其他三个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看到我俩之后，他们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皆是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林姜挑了挑眉，白钰祺则轻佻地吹了个口哨，笑道：“看来你们两个人已经开诚布公了？”
宋晔在主座的沙发上坐下，抬眸看着白钰祺，“安排的怎么样了？”
白钰祺点了点头，“消息已经发出去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已经传到了IACA了。”
我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消息？”
“过两天我们会设计送你回去。”宋晔淡淡道。
“真的吗？什么时候？”虽然知道他们迟早要送我回去，但是亲耳从宋晔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小激动。
终于可以回去了吗？
“安安你要不要这么没良心，”林姜嗔怪道，“好歹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天，你怎么一点留恋都没有啊？”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表现的太明显了吗？不好意思啊。”
但是我真的很兴奋啊。
站在一旁的尹姝忍不住笑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可一爱一，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我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没和我说过几句话的尹姝，又看了看一脸轻松的林姜和白钰祺。果然这才是他们真正放下防备的样子吗？就像外勤1组的每个人一样，有严肃的时候，也有嬉笑打闹的时候。这样看来，他们就和IACA的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一个星期之后，我们会和海城的黑帮进行交易，到时候会带你一起回去，知道这个消息之后，IACA应该会派人来捣乱的，顺便会把你救走。”宋晔道。
顺便……把我救走？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要这么瞧不起我，我在外勤1组的地位可是很高的好不好。
“带我……一起回去？难道我们现在不在海城吗？”我问道。
“当然不在了，”白钰祺扶额，“如果在的话，IACA到现在都找不到你，那我真的要严重怀疑他们的能力了。”
“我们在香港啊傻姑一娘一。”林姜插话道。
香港？
SOUL在亚洲的总部居然在香港？
见我没有说话，宋晔接着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联系你们的人，向他们确保消息的可靠一性一。”
“那你们这次的交易岂不是要黄了？”我看着宋晔。
宋晔点了点头，“为了不让IACA起疑，这个方法最保险。”
白钰祺故作深沉道，“傻姑一娘一，你难道没看出我们SOUL很有钱吗？有钱就是任一性一，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我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懂，而是在我有限的二十年人生里从来没有体会过有钱的感觉啊！
就在大家嬉笑的时候，我突然决定说一句很煞风景的话。
“那个……我能问你们个问题吗？”我轻声道。
“问吧，”白钰祺挑了挑眉，“有问必答。”
“你们为什么要一直和IACA作对呢？”我沉声道，“虽然IACA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很好，但是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努力想要管理好异能者世界，你们难道不想让这个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些吗？
这句话果然很煞风景，不出我所料，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有些懊恼自己的唐突，“那个，就当我没问吧，我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尹姝看了我一眼，“以安，你在IACA待了这么多年，你真的知道IACA是干什么的吗？
“我当然知道，”我坚定道，“IACA成立的目的就是维持异能者世界的发展和和平，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这么做。”
“那只是你看到的，”白钰祺的眉眼深沉，“还有很多你看不到的，那些人在做什么事情，你完全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我皱眉道。
尹姝忽然笑了笑，“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很多人都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表面上做坏事的人或许有自己的苦衷，而那些表面上做好事的人，或许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肮脏的勾当。”
“你是说IACA吗？”我的心里忍不住沉了沉。
“你不会想知道的，”尹姝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会想知道什么？”我追问道。
“真相，”坐在主座上的宋晔突然开口，他抬眸，用极尽深沉的眉眼看着我，“你会接受不了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