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这是哪?她疑惑地想要睁开眼来,眼中突然传来丝丝疼痛,她不假思索地想抬手一揉一揉一,却惊觉自己完全使不上力,浑身上下动弹不得,甚至连抬抬眼皮都无法做到。
霍地,她脑中闪过苦艾狰狞的笑脸,他看着自己慢慢倒下时震慑的目光,马背上他抱着她急速奔驰着……一幕幕画面让她猝然回神,难道……现在她已经死了吗?心没由来的一阵伤感,她好象,还没有告诉新一,那些天,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啊。正失神的时候,她猛然发现,自己冰凉的手上忽被一阵突来的温暖包围,她怔住,这个温度,她再熟悉不过,是他,是他!心里,顿时被一种莫名的开心塞满,眼上的疼痛已经浑然不觉,她现在只想睁开眼来看看他,对他微笑,如此这般,就好。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她还是动不了,深深的失望又袭来,就要死了吗?她第一次对死,感到害怕,如果说曾经的她是坚强的,那么现在,她是何等的脆弱,她怕再也看不到他,怕一走过奈何桥,就会忘了他。
恍惚间,她听到一些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与生俱来的警觉一性一使她陡然警惕。
“新一,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一一夜没吃没睡了呀!”是有希子的声音,她一窒,新一……他一直没吃东西吗?而回应这声音的,却是一句轻飘得仿佛要被风吹散的话语:“一娘一,我不吃。”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可以冗进她的身一体,她好想睁开眼来骂他傻瓜。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脚步声又渐渐消失在了楼梯上。
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背被他轻轻一揉一着,她想起,有希子说他在床前待了一天一一夜,那他现在,必定是满眼血丝了吧?耳边,响起他温柔的声音:“不要再睡了,快些起来,我带你去我小时候玩的地方,我们去讲故事,也可以玩游戏。呐,快点起来吧,不要这么懒啊。”心里一阵酸痛,新一,他还不明白吗,她也许……是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楼上又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似是有很多人来了。她不解,只好静静听着动静。
“少主,英理夫人来了。”是老管家的声音。英理夫人?就是兰的母亲吗?应该是来兴师问罪的吧。她想。
“请工藤少主起身,好让我帮宫野二小一姐把脉。”这微微带着讥诮的话语,该是英理说的吧。毕竟,自己的准女婿和一个女子在一个房间里单独待了一天一一夜,她这未来岳母肯定不高兴。
回答她的是一片空白,只是志保感觉到自己手背上的温暖缓缓褪去,应该是他起身了。
有力的两指熟练地按上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腕,她隐隐感到这两指在加重力道,想必这位神医已经知道她早已有了意识了吧。须臾,手腕上的压力遁去,她只听到英理生硬的声音在楼里响起:“我想,我无能为力。”这是她所想到的,她明白,英理并不是不想救她,而是真是不行。
周围是意料之中的沉静,直到他森冷的声音传出:“有劳伯母。”他又坐到床边,继续轻撮她冰凉的小手。“你最好给我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我女儿的未婚夫!怎么可以在这里和别的女人鬼混?!”英理大吼的声音在空气中起伏,相对的,新一冷冷地抬眼看了看盛怒中的英理,冷笑道:“鬼混?若是三年前你不一逼一她离开我,你还能这么说我吗?”志保闻言一怔,他怎么知道的!英理像是被吓住了,这三年来,她几乎已经忘记自己将志保一逼一走的事情,况且这事一直没有人知道,现在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她强装笑意,吞吐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别在给你自己找借口了,当年她自己离开,你怎么可以把这事怪到我头上。真是放肆!”他并没有和她大吵,只是轻一抚志保的前额,冷声道:“您自己清楚。”“你!……”英理气得不浅,甩过头下了楼。“没有人会再吵你了。”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颊上,轻轻呵着气。浓重的睡意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再度沉沉睡去。
阁楼上有人站着,是从江南赶来的快斗与红子。“不行,我得下去把志保带回去。”快斗有些激动,他气,这个工藤新一居然把重伤的志保放在这里什么也不管,他以为他是谁啊,有他陪着,志保就会没事吗,真是个蠢蛋!幸好红子在他破檐而入之前将冲动的他拉住,她皱眉低声斥诉着:“冷静点!你知道的,工藤新一他比任何人都担心志保!”“可是他怎么可以……”快斗只好站住脚,愤愤道。红子安一抚一着他,道:“听着,我们要把志保带走,她不能继续待在这,不然她一定活不到明天。但是我们不可以硬闯,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快斗举拳往空气中一砸,愤愤然道:“那怎么办?志保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容许她一点差错!”
红子出神地看看他,其实这个男人除了好色其他什么都好,摇摇头回过神,她拉过快斗,道:“我有个计划,你听好。一会我去引开工藤新一,你带走志保,我会尽量拖点时间,你要快。”快斗闻言使劲摇头,他不同意,她这样太冒险了!她看出快斗的犹豫,笑道:“你放心,论轻功,我比你行,也不一定输他。怕只怕,他会知道这是调虎离山计,所以你别担心我,自己小心。”他看着她一脸的认真,能说什么呢,自从多年前被一遇见她,他就知道自己将永远被她束着了。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她果断地在自己脸色飞红之前说道:“开始吧,多拖一刻,志保的危险就多一分。”两人默契地点头,随即开始行动。
一面飞刀射入阁楼内,脆生生地打碎了一座花瓶,新一起身来到桌前,拾起插在桌上的飞刀,来不及端详,又一面飞刀迎面飞来,他眉也不皱地伸指接住,犀利的目光瞥过窗外,一个红色的身影闪过,他脚尖一蹬,迅速从窗口飞了出去,朝那抹可疑的红影追去。在他出去的同时,快斗以悄悄地从另一个窗口进来,掀一开被子将志保拦腰抱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琉璃居。
他在琉璃居旁的树林里急速飞驰,与前方的红影慢慢靠近,他随即加快速度往前奔去。红子足尖轻点树枝,朝前方奔驰,不晓得快斗那边怎么样了,她就快撑不下去了,这工藤大少的轻功实在不在她的意料范围中,才一会儿的时间,她以“逃命”的速度急驰,现在已是有些疲惫,可她瞥瞥身后的人,竟发现他追着她跑了这么久,竟脸不红气不喘!抬眼望去,已经到河边了,怎么办,她有些心不在焉,突然脚底一滑,她踏上的树枝已然折断。她连忙提气稳住身一子,勉强使自己站稳,抬起头,已而发现新一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她连喘气都还来不及,就被他扼住了颈脖,他的力道很重,使得她不禁连声痛呼,他厉声问道:“你是谁?”红子双手抓住新一的手,因被他扼住喉头,说不出话来,他猛然松开手,她靠着树重重地咳了起来,新一看着她,突然钳住她的手,将她拉回琉璃居。
当他拉着红子回到琉璃居的时候,阁楼里已是空无一人,他眉头皱得死紧,转过头去盯着红子,终于明白这是调虎离山,正要提剑杀了她,红子见状连忙出声:“我是志保的朋友!”新一手的剑顿住,和她颈子的距离只有两寸,她深呼了一口气,又道:“是志保的哥哥将她带走的,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她应该回飘渺山庄,不然她真的有危险!”他稍顿,忍着怒气说道:“我怎么相信你?”红子别过脸道:“随你,不过我要告诉你,你若杀了我,就算志保回去了也一样活不过明晚。”“那你们为什么不问过我。”他终于放下剑,还是生气。红子嗤笑了声,道:“我若是说了,你便会放吗?再说,我们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即将成亲的男子将志保抱回山庄。”新一拳头一紧,道:“那这么说,你们不会让我见到志保了,是吧?”“那倒不是,”红子瞧着他,道“只要你将这里的事情都解决了,我又怎么拦你?”新一瞥她一眼,径自朝阁楼外走去。“喂!你去哪?”红子叫道。“找我父亲。”他留下一句话来,红子闻言终于欣慰地笑了,看来志保果真没有一爱一错人。
“新一,你要想清楚,这可不是儿戏!”大殿内,优作看着同自己一样的儿子,沉声说道。厅下的新一却无一丝犹豫地摇了摇头,道:“爹,孩儿明白,请爹谅解。”优作还未开口,英理先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垂头不语的兰。“简直胡闹!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哪容得你在此说话。况且,你把我们家兰当做什么了?可取可丢的娼一妓一吗?说悔婚就悔婚,你当我们火凤山庄可以任由你欺负吗?”从琉璃居出来,英理火气正旺,原想带着兰到这来找优作评评理,未想还没踏入大殿门槛,便听见新一告诉优作他想悔婚,一时气得不顾形象地大声吼叫。“一娘一……”兰见英理如此生气,有些慌了起来。新一侧目看了看英理,才道:“伯母来得正好,新一有事正想找您商量。”“商量就免了,我不同意。”英理断然拒绝,她绝不容许自己的女儿被人像沙包似的随意舍弃。
优作再旁站着,沉吟了会儿,终于在浓浓的火药味中开口:“孩子,告诉我,你真一爱一志保吗?”新一转向优作,认真道:“爹,孩儿此生,非她不娶。”优作看着一爱一子,他明白,这个儿子和他一样固执,“去吧。”他稍稍顿首,终于答应。“不行!优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兰,我们一毛一利家可没有对不起你啊!”英理第一个反对,优作的行为明显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一手拦过新一身后的路,狠声道:“谁都不可以对不起我女儿!你今天若是想要跨过这个门槛,就先杀了我!”兰惊愕地捣住双一唇,双肩紧紧地颤一抖着,不曾想过自己的一娘一和新一竟会有如此张弓拔一弩一的境地,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新一眉间透过一丝寒意,他已经离开志保太久了,他好想立刻就飞去飘渺山庄,于是他握紧拳,凛道:“那么,得罪了。”
“不要!!”兰突然跪在了新一和英理当中,她抓住英理的衣襟,颤一抖道:“一娘一……求求你,我们回家吧,我不嫁了,我一辈子在家陪着您和爹,好不好?”英理垂下眼,怜惜地看着女儿,柔声道:“兰,你放心,有一娘一在,天下人都不能负你!包括他工藤新一!”复而,她又抬起脸来看着新一,冷笑道:“动手啊,我就不信我这条老命还留不住你!”新一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兰,握紧的双拳又渐渐松开,他望着兰,愧疚道:“兰,我工藤新一今生对你不起,若有来世,我一定还你。”兰幽幽地转过头来看着新一,缓缓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一爱一了不该一爱一的人,你又何错之有?”“胡说!兰,你不要自暴自弃,你哪点不比那个宫野好?一娘一会替你做主,你起来!”英理对着兰喊道。“一娘一!你让他走吧,至少……让我一爱一得有些尊严,三年前您已经让他错过了志保,现在,我来还这笔债!”兰摇着头,抬起脸看到英理的一脸震惊,凄凉道,“没错……是我将这事告诉新一的,他有权知道当年志保‘无故离开’的真相!”“你……”英理怔得说不出话来,蹲下一身来抬起女儿已经布满泪痕的脸颊,顿时噎住了喉,揽着一爱一女哭了出来。
新一立在殿内看着她们,内疚不已。回头望见父亲朝他挥挥手,示意他早些离开,他垂下眼,最后朝优作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转过身,大步朝山庄大门走去。
“一娘一……你知道吗?三年前我拢不住他的心,那么,不管现在还是以后,他都不会一爱一我的。因为他心里的那个女人,亦是最一爱一他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