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发愁呢 ...
紫薇主仆在为福伦之妻夹递过来的信笺犯难的时候,钟茗正在处置宫务、接见福晋、公主、命妇的空档里为紫薇发愁。
今年老佛爷不在宫中,宫里的大小事务全要钟茗来一操一心。慈宁宫不能因为老佛爷不在就怠慢了,慈宁宫里的太妃、太嫔都不能忽略了,更神的是,还有一位皇祖温惠皇贵太妃瓜尔佳氏,这位老太太是圣祖康熙亲封的和妃,熬死了康熙熬死了雍正,快八十的人了,到现在还活得挺一精一神,是后宫活生生的祖宗。可毕竟年纪大了,一月一次的平安脉[1],断不能少,要是让她在这个时候挂了,这年也就过不好了。
纯贵妃那里,倒要好些,她在宫里,随时能宣着太医,且永瑢过继、和嘉将嫁,或许真是“冲喜”的缘故,年前年后倒比往常好了一点。大家心里都有些嘀咕,一般而言,病人如果能熬过冬天,大概就能再拖一年的命。仍然不能放松,可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走”了。还有和嘉,在将嫁之前也不能病倒。钟茗命太医每次给纯贵妃请完平安脉,顺手再给和嘉诊一下——纯贵妃病重,此时虽然好了不少,仍是大意不得,尤其是要过年了,更不能马虎,请脉的次数比瓜尔佳氏还要频繁,和嘉也跟着一起受到这样的“优待”,下嫁前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还有令妃,钟茗算是服了她了!居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又怀上了!例行的请平安脉,诊出她怀了身孕!从乾隆重新宠一爱一她,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她居然又怀上了!还有这些太医,可真是厉害,一个半月的身孕也诊得出来!当初钟茗怀十格格的时候,可是将将两个月才发觉的。
老佛爷不在京城,往钮祜禄氏承恩公府上去的赏赐要比往年还丰厚些才好。还有孝贤皇后母族、那尔布府上的都要赏到,傅恒府上的赏要重些才行,给福灵安婚礼的赏也不能薄了,毕竟和嘉马上要嫁过去了。五阿哥侧福晋虽死,索绰罗氏家那里还要赏些东西好好安一抚……没几天又有消息来,说老佛爷要提前回宫,慈宁宫虽然一直有人留守,年后就要重新布置一回才行……
兰馨被诊出有了身孕,可她家明瑞还没从五台山上回来,公爵府里过年又离不开主母,和婉早打发人来告诉钟茗,请求让兰馨回府休养,不要让自己的病气过给了妹妹。钟茗自然是允了和婉所请,可和婉现在也是病人,病得还不比纯贵妃轻多少!光太医就派了三个去,就在和婉的公主府里住下,随时等着抢救——现在和婉也只是熬日子罢了。
和敬虽然也是姐姐,和婉还是养在孝贤皇后名下的,可是她不但是固伦公主,丈夫还是亲王,要忙的事情同样很多。且没有公主病了就非得要皇家 指人去照顾的惯例,不过是因为和婉快要死了,又是卖弘昼面子。钟茗又想让兰馨能四处走走,不要被拘束在府中,才点了兰馨的名。便如和敬,就是有功夫才去看看的——一爱一新觉罗家人口太多、这种事情太多,根本不可能一一照顾得到。
钟茗便与乾隆商议,让和亲王弘昼嫡福晋吴扎库氏代为照看。乾隆有些不情愿,和婉本是弘昼亲生女儿,被抱养宫中的,现在快要病死了又让人家来照顾,面上不大过得去。钟茗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讲究这个做什么?大家都热一热闹闹的过年,和婉也太凄凉了些。”
“和亲王府就不用忙年节了?既养在朕名下,这孩子就只能叫弘昼五叔![2]这个时候让吴扎库氏去看和婉,不妥!名位不正,反易生怨!”顿了顿,“实在不行了,许他们探视罢!不用太担心和婉了,哪家女儿嫁出去,也没有一娘一家人总是看着的道理!”
钟茗默然,只是觉得亲生骨肉如此分离,都快死了还不让人家多见见面,有些不近人情了。弘昼看着荒唐,实则一精一明,整日惹事生非却不触及乾隆底线,与福晋两个,自从和婉入宫,直到现在都没有表现得极热心——恰是合格的叔婶对侄女一般表示。甚至,有时候还要表现得冷淡一点,不要弄得像是跟皇帝抢女儿,和婉病重至今,探望的次数也是有限。
“皇上说的是,”钟茗小心地道,“或者,让太医院右院判也去请次脉罢!”
乾隆这才点头:“就这么办罢!”
这皇家的亲情,实在是淡漠得可以。钟茗在乾隆走后抹了一把冷汗,一时鸡婆的下场,是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让吴扎库氏照看和婉,实在是个馊主意,自己居然一时忘了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一揉一揉一脑袋,实在是太累了,累得出了昏招。
在这样的一片繁忙中,还能一抽一出空来想到紫薇,钟茗觉得自己真是超人了。紫薇不傻也不呆,脑子其实还算正常——再情不自禁也没有情不自禁到与福尔康做下不妥的事情,从言谈中可以看出,她虽然对小燕子并没有恨到如何如何,甚至还心软地只怪自己,对小燕子某些行为还是不甚赞同的。可为什么她会参与到诸如“酒醉”、“油漆”、“送走香妃”、“赶走夏盈盈”事件中来呢?左思右想,钟茗觉得还是环境的关系,人总是会受到亲近的人的影响的,即使自己内心不同意,意志差一点的,脸皮稍微薄一点儿的,抹不过脸去也就默认地听了别人的意见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隔离,可年后就必须让紫薇与众人见面了,老把她关在坤宁宫里也不是个事儿,现在还有“学规矩”当理由,拖得久了,保不齐就会有“皇后软禁格格”的谣言传出来了,到时候再闹一出夜探坤宁宫的好戏来,钟茗的面子就全没了。允许紫薇走动,就意味着她与某些人接触成为必然,哪怕能禁了小燕子的足,会想方设法让她跟福尔康见面的人还是有的。
怎么办?钟茗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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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这要怎么办?”每次福伦之妻来请安的时候,紫薇身边总是宫女、嬷嬷好几个的,也不光是她来请安,凡是紫薇见宫外之人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标配——格格的风范、宫里的规矩——想私下让福伦之妻不要再送信来了都找不到机会。金锁倒是自一由些,但是福伦之妻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金锁也无法搭话。
紫薇看到信里内容的时候,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信里除了思念、幽幽谷的冬景之外,非常理解紫薇的处境,觉得紫薇身处坤宁宫,四下无援,宫女、太监、嬷嬷都是坤宁宫的人,就是金锁恐怕也无法与坤宁宫外的宫女、太监联系。所以,福尔康极有创意地提一供了另一套方案——侍卫。
侍卫不是坤宁宫豢养的打一手,而是朝廷的命官,福尔康一度是侍卫中红得发紫的人物,结交的人也不少,即使现在他不红了,还有个五阿哥呢!寻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传个信什么的,对于某些能高来高去的侍卫来说,并不是难事——就看紫薇配合不配合了!
紫薇捏着信的手指越来越用力,信纸捏皱了都不自觉。隐秘的、禁忌的兴奋不是没有,也很高兴于福尔康还没忘了自己。但这些日子的规矩不是白学的,自己心中高大英俊、文武皆能的福尔康,怎么会这么缺乏常识?
“这宫里,只有大家不想知道的,没有大家不知道的,紫禁城的墙根都长了耳朵、石头都会说话。”这其实是在解释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小燕子的劣迹,入了紫薇的耳朵,反让她怀疑起福尔康的智商来了。好歹也是在宫里混了好几年的御前侍卫,怎么这些常识都不懂?紫薇心里半是埋怨地想着。转念一想,或许是尔康太担心自己了吧?所以顾不得许多,甘早此险?紫薇心里有一丝发甜,又觉得福尔康办事还是不妥当。
金锁见紫薇还在发呆,不由得急了:“格格,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宫里头,格格跟侍卫……怎么能轻易接触?就是宫女,如果哪个宫的宫女做了这样的事情,弄不好也要连累主子的。
紫薇皱眉:“再看看吧。”
“格格,咱们已经拖了这么多年没有动静了,再等下去,等不到下封信,尔康少爷该杀上门来了。”大年三十的,能不能不要讨论这样让人郁闷的话题啊?!金锁对福尔康的印象越来越差了,本来还觉得虽然福家夫妇不好,福尔康还算是疼格格的,现在一看,他的一举一动,纯粹是给格格找麻烦来的,格格上辈子到底欠了这些人怎样的泼天大债啊!
“我能怎么办啊?真的让侍卫送信?万一这一次被逮住了,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就算信的内容是让尔康不要再冒失,也不能掩盖私下通信的事实啊!”紫薇终于把信纸拍在桌面上,还要注意控制拍桌子的声音,不能惊动了外间的嬷嬷,“金锁,这样吧,皇额一娘一说,年后我就可以在宫里走动了,到那时候,我一定要去拜访一下景一陽一宫的……”尔康,算我求你了,哪怕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也不要再这样了!
“希望尔康少爷这几天别再生事。”金锁咕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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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康就是想生事,永琪也不会让他生的,永琪还想紫薇好好的在宫里不要被牵连了然后可以为小燕子说话:“尔康,你这样莽撞根本于事无补,年后紫薇就能走动了,到时候,我召你到景一陽一宫来,我保证你们能见面,好不好?如果你冒然行动,万一被抓到了,皇后为此动怒,再不让紫薇出门,可就得不偿失了。”
福尔康急得一团一团一转也没办法,一招一招全被无形地挡了回来,即使心里觉得是皇后在作梗,他也只能口头表达不满,还没有正当理由冲过去叫板。侍卫这条路不见有消息传来,可见皇后防得实在是严,只能等紫薇出坤宁宫了。可是景一陽一宫也不是个会面的好地方,他不能无事入后宫的,五阿哥也不能总把他找到“家”里头说事儿。恰在此时,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来到眼前——柳青、柳红要开酒楼!真是太好了!
在福尔康的想法里,紫薇落难的时候曾经在大杂院住过,虽然因为小燕子冒充的关系,为了保住秘密,整个大杂院的人都被疏散了,到底柳青、柳红对紫薇还是有恩的。现在,柳青、柳红要开酒楼,小燕子、紫薇来捧个场,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平白多了一次见面的机会,一出宫门,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兴许还能商议出一个日后经常约会的好办法呢。
除夕夜的漫天烟花中,福尔康觉得自己的主意真是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