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2章 步入迷局 （8）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太过愧疚，我站在病房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方才鼓起勇气拉开了门。走进去之后，我看见吴世勋穿着病号服安静地盘腿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因为行程忙，我平时见到他的机会其实屈指可数。但是大部分时间里，他给我的印象都是傲娇毒舌又玩世不恭。可是他现在安静无言地坐在床上的样子，却显得那么孤独。
我突然觉得，或许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这个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少年。我几乎从未参与过他的生活，也从未有机会了解过他的内心。我无法想象平日里那么怕疼那么惜命，连手指被刀划了一个口子都会疼的吱哇乱叫，求吹吹求抱抱的人，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将我护在他的怀里，生生地替一我挨了那一刀。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侧脸看上去消瘦了很多，显得更加棱角分明，我方才意识到我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还疼吗？”我反手将病房的门关上，缓缓地走到他的床边。
他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我，眼睛里有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情绪，浓浓的，一层又一层。
那是悲伤吗？
他为什么会悲伤？
但是他几乎瞬间就恢复了常态，快到让我觉得刚刚看到的一切好像只是我的幻觉。“疼死了，”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撇了撇嘴，“那么深的伤口不会留下疤吧……”
“我问过宁亦了，”我咬了咬下嘴唇，“你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你留下一点疤。”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你呢？你没事儿吧？我晕过去之前看你身上好多血，到底流了多少才能染得那么红？”
“那都是你的血，傻子，”我随口扯了个谎，“你干嘛……”我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一下，被我小心翼翼地掩饰了过去，“玩儿英雄救美？就你那小身板，干嘛要帮我挡那一刀？现场那么多异能者，你说你冲出来干什么？”
“我才没有帮你挡，”他翻了个白眼，“我那是不小心绊了一跤。再说了，我哪里小身板了？我天天健身呢知不知道，拜托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是吗？不知道在哪里不小心绊了一跤，却比当时站在我眼前的秦川速度还快。我的鼻头有些酸，吴世勋你这个大傻瓜，能不能不要这么口是心非？
“是是是，你长的帅说什么都对，”我附和道，声音却有些哽咽，“但是，你一个大明星，没事干去那种地方干嘛？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那里全是异能者？他们一不小心就会伤到你……”我突然没了声，连我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眼泪就那样砸了下来，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你哭了？”他猛地抬起头来看我，在看到我大滴大滴砸下来的眼泪时皱了皱眉头，声音里的戏谑一扫而光，“哭什么？”他伸出手轻轻地替一我擦了擦眼泪，而后用温一热的手指重重地捏了捏我的脸颊，“小哭包，有什么好哭的。”
小哭包……
我愣了愣，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战栗，像是有什么熟悉的画面从记忆深处闪现了一样，仔细地想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
我过了好一阵儿方才回过神来，哑着嗓子问他，“你刚刚……”
他被我问的有些莫名其妙，脸颊上竟飘来了两片可疑的红晕，“我怎么了……你要不要这么……”
他的话被我冷不丁地打断，“我是说，”我直直地看着他，“你之前也这样叫过我吗？”
他怔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神开始变的有些复杂，“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皱了皱眉，“就是觉得刚刚的场景好像似曾相识……就好像很久之前发生过一样……”
“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他的声音很小心，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一丝不易察觉的颤一抖，但是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我只是摇了摇头，“没有，你也知道我记一性一很差的。”
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哦，”他闷声道，“说不定以后就想起来了。”
我有些懊恼地一揉一了一揉一头发，“说到这个，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从来都不做梦？”
他点了点头，“记得，怎么了？”
“说来也奇怪，”我捏了捏眉心，“自从那天我在家里晕倒之后，就开始做各种各样的梦，不过梦里都是两个小孩儿。”
“你认识他们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不认识，”我摇了摇头，“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你说我老梦别人家的小孩干什么，再说了我原来从来都不做梦的，十多年了，我是不是生病了？”
他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老咒自己？”
我撇了撇嘴，突然想起我们之前还未结束的话题，“你……”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听见没有？”
他愣了一下，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你刚刚为什么哭？该不会是因为心疼我吧？”
“少自作多情……”我话音未落，就见他就伸出一根指头有些轻佻地将我的下巴抬了起来，迫使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亮，亮的像是宇宙里闪耀的星辰。我的脸瞬间爆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却听到了他满含笑意的声音，“如果不是的话，你脸红什么？”
“顾以安，”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脸凑得更近，“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在我面前脸红成这个样子了，我都帮你数着呢。”
我猛地打掉他的手，却抑制不住内心的狂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开始有些应付不了这个样子的她了。明明是很无赖的举动，为什么我却偏偏觉得有些可一爱一？
顾以安，你该不会真的像宁亦说的一样，对吴世勋产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想法了吧？
天哪。
最终我在他的狂笑当中落荒而逃，由于跑的太快，因此忽略了少年灿若星辰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宁亦要求吴世勋在IACA呆一晚上留院观察，因为想陪着他，所以我也没有回家。在病房里守着他睡下了之后，我躺在床上转辗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到外面透透气，却在拉开病房门的时候，看到了靠在墙壁上发呆的秦川。
他的手里端这一杯咖啡，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而后冲我笑了笑。我反手将门轻轻地关住，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叫我？”
“没一会儿，”秦川摇了摇头，“他睡了？”
“嗯，”我点了点头，“麻药劲儿过了伤口有点疼，睡的不是很安稳，不过好在还是睡着了。”
他微微地低下头，显得有些疲惫。“你快回家去吧，好好地休息一下，你这两天太累了，黑眼圈都出来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心疼地催促道。
“你呢？”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我犹豫了一下，“他病房里还有一张床，我今晚就在那凑合一下，毕竟人家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家去不太好吧，而且今天下午我答应了他经纪人要好好看着他。”
他的头又低了下去，“嗯，也对，”他的声音闷闷的，“那你送我下楼去吧，我把车停在院子里了。”
“好啊，快走吧，我看你的样子感觉你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一边说着，我一边从他的背后推着他向前走，“你这个样子能开车吗？要不还是打车走吧。”
他抿着嘴点了点头，“没事。”
“什么没事？”我不满地捏了捏他的肩膀，“今天下午Boss说你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有些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就说鉴于我这一次太感情用事了，接下来针对SOUL的行动都交给林涟娜全权负责，我只能在旁边给她打打下手，顺便还让我写个3万字的检查。”
“啊？3万字，那你岂不是要写很久，”我有些愧疚，“但是我们接下来还有针对SOUL的行动吗？”
“你也知道SOUL在卖什么东西了，这一次IACA不可能坐视不管，这两天Boss应该也会叫你过去问话，跟你了解一下SOUL的内部情况，你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好了，在SOUL了解到的那些。”他一揉一了一揉一太一陽一穴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之后就会制定针对SOUL的围剿计划吗？”我追问道。
“应该是吧，”他打了个哈欠，“IACA追查了SOUL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有点线索了，应该会趁热打铁。”
想到SOUL此次的暴露全都是因为要送我回来，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秦川，”我迟疑了一下，“你说，如果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我们应该怎么办？”
他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就是……”“我摇了摇头，“就是我这次跟SOUL的人接触了之后，我觉得他们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我感觉我们之前可能对他们的误解太深了，还有就是……”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上次我就想告诉你了，那天追那个小男孩的时候，我昏迷之前模模糊糊地听到他说什么不想被抓回来做实验这样的话，这次在SOUL的时候他们又告诉我，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有我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他说我绝对不会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我轻轻地揪住他的衣袖，“秦川，我现在有一些乱，我觉得，我们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他沉默着听完了我的话，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无尽漆黑的夜空。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发现今晚的天上竟然看不到一颗星星，晦暗的有些让人感到压抑。
“我不知道，”他突然叹了口气，“以安，我现在也不知道了，”他扭头看向我，眸光有些深沉，“我无法给你积极的回答，因为我也开始感到迷茫了，对于我们生活的世界，对于我们热一爱一的工作，对于我们身边的一切……”
“以安，”他的表情忽然之间变得很严肃，而后很认真地看着我，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其实我发现了一些事情，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我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不知所以。他却又迟疑了，看着我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不忍，最终只是伸出手一揉一了一揉一我的头发，“算了……大概是我想多了吧，他怎么会伤害你呢……”
他最后的一句话我没有听清楚，更像是喃喃自语地在说给自己听，“秦川你没事吧？”我有些担心地看向他，“明明是来找你答疑解惑来着，怎么听你说完之后我更混乱了。你今晚怎么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他抿了抿嘴，低下头，似乎是苦笑了一下。而后他抬起头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有些胡思乱想罢了，你快回去吧，好好睡一觉，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昏暗的没有什么月光的晚上，少年环抱着手臂靠在车门上，满脸笑意地看着不远处一步三回头的女孩，时不时地摆手催促她快点回去。
直到女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楼里之后，他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他抬起头看着眼前那栋熟悉的建筑物，高一耸入云，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深沉。
以安，我只想要你快快乐乐的生活，那些不好的事情，就让我帮你挡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