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3章 计划之外 （1）
我是被放在床头柜上震动的电话给吵醒的，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地去看睡在隔壁床上的吴世勋，发现他还没有醒。
清晨的一陽一光暖洋洋地打在少年英俊的脸庞上，一片光亮之中，他脸上的绒一毛一清晰可见。因为是背上受伤的原因，所以他一整晚都是趴着睡的，这个姿势似乎不怎么舒服，他的眉头轻轻地皱着。
我爬下床将他踢落在脚边的被子重新盖好，而后捏着手机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怎么了？一大早的让不让人睡觉？”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冲着电话那头抱怨。
“顾以安，我现在在分局的大门口，你赶紧下来，出大事了。”许千树难得一见的严肃声音让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这个人一向吊儿郎当，我倒是很少见到他正儿八经的样子。来不及多想，我快步走到电梯间按下了电梯，“出什么事儿了？有人打劫啊？”
“说不清楚，你快下来吧，”他很难得的没有与我抬杠，说完之后又有些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做好心理准备。”
我匆匆走出电梯的时候，发现大门那里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抬起头看了看表，八点四十，刚好是上班的时间，怪不得人这么多。
我匆匆向人群走去，远远地就听到保安的声音，“我说了几遍了你不能进去，这是上头的规定，我也没办法。”
“我要见顾以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我愣了愣，这个声音怎么有些耳熟，莫非是……
我有些费力地从人群当中穿了出去，却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彻底愣在了那里。
洛北辰。
灰头土脸，浑身血污。
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同样浑身是血的人，只是那个人的身上布满了大面积的烧伤，烧的甚至连脸面都快要看不清楚了。
“北辰……”我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想要扶住浑身颤一抖的他，却发现他的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你怎么……”
“救救我爷爷，”他死死地看着我，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大到几乎要将我的手腕捏碎， “顾以安，你救救我爷爷！”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他似乎是用尽了浑身上下全部的力气说完这句话，而后身一子晃了晃，突然猛地向下倒去，我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却被他带着一起倒在了地上。
两个人的重量瞬间压在了我身上，我差一点就要喘不过气来。许千树和宁亦大步地走了过来，将倒在我身上的两个人瞬间拉了起来，“准备手术室！”宁亦冲着身后的助手大喊了一声。
“他怎么样？”我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医疗组的人迅速将他们抬上了担架，而后快步向大楼里走去。
“还有救。”宁亦留下这句话之后就匆匆离开了，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我一眼。
我和许千树虽然紧跟在他的身后，但还是错过了他们搭乘的那部电梯。焦急地等待着下一部的时候，许千树快速地在电话里向秦川汇报了情况，而后一脸严肃地回到了我的身边。
“到底怎么回事？”我皱眉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到，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他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我想到洛北辰浑身是血的样子就觉得一阵心惊。 “看起来应该是爆炸造成的，”许千树皱了皱眉，“不过具体情况还得问宁亦。”
从电梯上下来的时候，我远远地看到走廊尽头的手术室门口亮着红灯。因为异能者和普通人的身一体情况有所不同，普通的医院大豆都无法处理异能者受的伤，所以IACA在各地的分局都设有自己的医疗组，医务室和手术室配备的设备也都是最先进的。
只不过异能者本身的身一体自愈能力就比普通人要强的多，再加上医疗组的组长宁亦本身是治愈系异能者，因此很多探员受的伤甚至都不需要进手术室，我在亚洲分局待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宁亦做过几台手术。
可就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先是吴世勋，然后又是洛北辰……
我抓住一个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护一士，急道，“他们怎么样？到底是因为什么受的伤？”
护一士犹豫道，“我们仔细检查了一下，他们应该是经历了一场爆炸。年轻的那位现在还在抢救，但是那位老人……”
“老人怎么了？”看着护一士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的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摇了摇头“老人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心跳了，抱歉，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心跳了？
爷爷他……去世了？
怎么可能？
我踉跄了两步竟有些站立不稳，还好许千树即使地从身后扶住了我，“你没事吧？”他紧皱着眉头。
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
我想到半个月前还言笑晏晏的老人，如今却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了。虽然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但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是洛北辰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是他最后的依靠，怎么会就这样没了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想到那个向来冷言冷语内心却比谁都温一热的少年，他此时还在生死线上挣扎，若是他醒过来之后等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他该怎么办？他该如何接受？
就像是被人紧紧地扼住了喉咙一般，我有些喘不上气来，护一士面露不忍地看着我，轻声道，“老人的遗体就在隔壁，有工作人员守在那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缓缓地抬起头，望着手术室隔壁房间那扇半掩着的门，脚上就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许千树看着我犹豫的样子，知道我向来无法面对那样的场景，叹了口气而后对我道，“我去吧，你在这等着。”
我无力地靠在墙壁上，看着他推开那扇半掩着的门，又紧紧地关上，手术室上面的红灯散发出刺眼的光芒，跟惨白的墙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直直地刺进了我的眼睛里，我有些承受不住地合上了眼睛，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
我没有亲人，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的身边就只有秦川，他也没有亲人，他的父母和妹妹早在12年前的那场生化危机当中就过世了，这十年来我们互相活成了彼此的亲人。后来我们两个人被分配到了海城，认识了亚洲分局的人和吴世勋，他们构成了我生命当中的全部。
因为不曾拥有过，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要渴望亲情。我无法想象的是，从未拥有过的我已经感到如此的痛，那拥有之后再失去的痛苦，洛北辰该要如何承受？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对修长的腿出现在我面前，抬起头看上去，我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的吴世勋。他的手上还打着吊瓶，一只手拖着吊瓶架，脸色已经比昨天好多了，不再那么苍白。
“那小子怎么样了？”他淡淡道。
“还在抢救，”我叹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你不在，问了保镖之后他们说你出去了，后来艾琳给我打电话说秦川让他们出个紧急外勤，但是她有点担心你，所以拜托我上来看看你。”他走到我身边，像我一样将身一体轻轻地靠在墙壁上。
“我没事，”我深吸了一口气，“你快回去休息吧，一个病人还乱跑。”
“你不也是病人？”他低头瞄了我的肩膀一眼，“我说顾以安，我好歹也是个男人，你能不能别总把我想的那么弱鸡？”
我苦笑了一下，“我现在没心情跟你拌嘴。”
“我知道啊，”他撇了撇嘴，垂眸望着我，“所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
我抬头看他，然后便直直地撞进了他清亮的眸子里，在里面看到了我的倒影，我的心脏瞬间停跳了一拍，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视线挪开，嘟囔了一句，“谁需要你的肩膀……”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有再说话，于是我们两个人便很有默契地同时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只觉得自己的左肩膀一沉，偏头便看到了女孩一毛一茸一茸的头顶凑了过来。
“就借一小会儿。”她有些别扭道。而后他的鼻尖不经意地扫过女孩的发，闻到了一阵很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他将目光移向前方，无声地勾起了嘴角。
吴世勋的肩膀很宽，枕在上面的感觉很舒服，时间在那一瞬间似乎变得绵密而悠长，一陽一光透过身后的窗户洒进来，我看到我们俩的影子交叠在对面的墙上，就像是两只互相依偎着的小兽一样。
吴世勋这个人真的很奇妙。别看他平日里总是一副玩世不恭不可一世的样子，但是他沉稳起来却又有些成熟的不像话，我心中的焦虑和不安好像被他的到来冲淡了不少。
“以安！”秦川的声音猛地打破了手术室外的宁静，我吓的一个激灵，忙不迭地把脑袋从吴世勋的肩膀上移开，看到秦川，艾琳和南思源三个人匆匆忙忙地向我们走了过来，而许千树也刚好从隔壁病房里走出来。
看到吴世勋的时候，秦川愣了愣，挑了挑眉，“呦，这不是宇宙大明星本人吗？怎么不在病房里好好养着？”
吴世勋轻哼了一声，“出来活动活动，怎么，不允许啊。”
这两个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一见面就掐架这样的场景我已经司空见惯了，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我向前一步插在两人中间，隔绝了他们眼睛里四溅的电流，冲着秦川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啊？”
秦川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我们三个去了一趟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