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3章 计划之外 （2）
原来是去调查洛北辰的事情了。
“查到什么了吗？”我急道。
他点了点头，从艾琳的手里接过一张照片递给我，“这几个人你认识吗？”
那是一张很晦暗的照片，光线极其微弱，看起来更像是监控视频的截图，而且还是深夜的，“怎么这么不清楚？”我随口问道。
“整个西区，那么大的地方就这一个监控，还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型号，技术组的人好不容易才放大曝光成这样的，有的看就不错了。”艾琳一边小声抱怨，一边冲站在我身后的吴世勋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后者扬起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目光却忍不住地往我手中的照片上面瞟。
我仔细地看着照片上那几个模糊的人影，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是那天去洛北辰家里找茬的那几个小混混吗？就我跟你提过的那个。”
秦川从我手里拿过照片，又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我找洛北辰家的邻居们确认过了，这几个人是他们那的小霸王，一天到晚寻衅滋事，那里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避而不及。”
“这是在洛北辰家附近拍到的？”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秦川，“是他们干的？”
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们去洛北辰家里看过了，房子都炸塌了，问过周围的邻居，说是今天早上天还黑着的时候，他家突然着火了，然后紧接着就爆炸了，我们觉得他们本意可能是想放把火教训教训他，结果没有想到火势太大超出了控制，把厨房里的煤气罐给点着了，然后就……”
今天早晨……
我想到洛北辰浑身是血的出现在我面前，又想到刚刚护一士说爷爷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心跳了……
他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一体，背着奄奄一息的爷爷，硬生生地从西城走到了这里吗？就因为我曾经无心许下的承诺，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来IACA找，他该是抱着多大的希望，才能拖着仿佛再多走一步都会倒下去的身一体，相信来找我就能够救活他的爷爷？
可我呢？
我看着那间虚掩着的门，心上仿佛被刀子划过一般钝痛。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分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却对他许下了那样的承诺，在他遇到困难来找我的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爷爷死去，只能眼睁睁地站在手术室外等着结果，甚至都没有勇气去看一看爷爷的遗体……
我生平第一次那样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是有一点我还是搞不明白，”一直沉默着的南思源道，“他们那么多人，洛北辰就是算再厉害也打不过他们，他们干嘛要放火呢？要知道打架只是行政案件，放火的话可就上升到刑事案件了，警察是一定会介入的。”
对啊，为什么呢？
他们不可能打不过洛北辰啊？
脑海里一道金光闪过，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全部都想明白了，猛地用手捂住了嘴巴，“因为我啊，”我浑身颤一抖，“全都是因为我啊。”
“顾以安，”吴世勋第一个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以安你在说什么？”秦川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因为我啊……”我无力地捂住了眼睛，背靠在冰凉在墙壁上，有温一热的液体顺着我的指缝流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我上次把他们教训的那么惨，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他们不会打不过他……又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报复他……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有些无力地顺着墙壁滑了下去，一屁一股坐到了地上，将头深深地埋一进了膝盖里。
我一直以为我帮了他，以为我让那些小混混以后都不敢再去找他的麻烦了。但是我没有想到，我自以为是的帮忙最后居然害了他，居然让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最后的依靠。
我该如何面对他？
我身边的四个人一时之间面面相觑，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宁亦从里面走了出来，秦川大跨步地走到他面前，“怎么样了？”
“断了四根肋骨，左手骨也断了，身上有大面积的软组织挫伤，还有中度的脑震荡，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宁亦摘下口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了，你们知道他爷爷已经去世了吗？”
秦川闻言一怔，看向吴世勋，后者也是一脸的震惊，忽然间明白了我崩溃的原因。宁亦的身后，洛北辰被缓缓地推了出来，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什么明显的伤口了，整个人是清醒的，但却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先送去病房吧。”宁亦吩咐道。
护一士推着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缓缓地病床上面垂了下来，他就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充气娃娃一样，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那样被缓缓推走了。
宁亦叹了一口气，“手术快结束的时候他醒了，醒过来之后第一句话就问他爷爷怎么样了，知道结果之后就变成那样了，也不哭也不闹，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洛北辰，你现在一定恨死我了对不对，你那么相信我，我却没能救回你的爷爷，你一定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对不对。
怎么办？
秦川看了一眼还蹲在地上的我，叹了一口气，对吴世勋道：“我们先过去看看他，有些事儿需要确认一下，你留在这儿陪着以安，别一逼一她，她想去的时候再让她去。”
吴世勋点了点头，很难得的没有跟他抬杠。秦川有些担心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带着外勤1组的人走了。
四周一下变得很安静，静到我只能听到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我将自己包裹在重重的黑暗当中，似乎这样就可以不用去面对现实，似乎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吴世勋也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我的身边，低着头默默地注视着我。
过了一会，他悬着还打着点滴的手，有些费力地蹲了下来，冲着我的耳边轻声道，“顾以安，我背疼，你管不管？”
“不管。”我闷声道，背疼你找医生啊，找我干嘛。
但是过了一会儿我又觉得有些不妥，万一他是真的背疼呢，你难道忘记了人家为什么会背疼吗？于是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了他眸光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你这个大骗子！”我恶狠狠地冲他道。
他不以为意，“你要这样蹲到什么时候？”
我吸了吸鼻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顾以安，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
我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在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说这种会让人心情变的更不好的话，这种事情也只有吴世勋才能做的出来。
他看了我一眼，“我最讨厌你明明没有能力却想要拯救所有人，明明不是你的错却还是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我沉默地看着他，他却自顾自地说着，“你说洛北辰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那我问你，是你亲手杀了他爷爷吗？又或者说，是你害死了他爷爷吗？”
我无言，而他似乎也并没有期待我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接着道，“如果说那天你没有出手帮他，那他很有可能那天就被人打死了，就算是这样，你还在后悔那天不应该出手吗？还是说如果那天重来一遍，你会选择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别人打？”
我有些委屈地看着他，鼻尖开始发酸。
他伸出手摸了摸一我的头，手心的温一热隔着发一丝传进了我的心里，“以安，”他叹了一口气，“他不是傻子，你到底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他的心里最清楚。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是杀了你自己也没有办法改变，与其这样，与其在这里后悔，倒不如想着怎么样能够让他的将来变得好一些。你觉得你让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依靠，那你为什么，不能再重新给他一个依靠呢？”
我看着蹲在我身边的少年，淡淡的眉眼，淡淡的语气，一切都是轻描淡写的，却直直地戳进了我的心脏里。
我猛地将头抵在他的胸口上，他一个踉跄，差一点就坐到了地上。
“吴世勋，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明明整天一副没心没肺不可一世的样子，讲起话来却还这么有道理，你说你一个大明星，每天生活的那么潇洒，哪来这么多的人生感悟？”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宠溺，“顾以安，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我将鼻涕和眼泪胡乱地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抬起头来白了他一眼，“本小一姐第一次这么明显地夸奖你，你居然还不领情？！”
他有些嫌弃地看着我哭花了的脸，而后伸出手使劲地捏了捏我的脸颊，“丑死了，”说罢他便站起身来，“走吧，去看看那小子。”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站在我面前的大长一腿，要使劲儿地仰着头才能看到大长一腿的脸，“腿好麻，站不起来了。”
他眯着眼睛笑了，一边笑一边摇了摇头，而后向我伸出了一只手，“那就勉为其难借你一下本明星的手。”
我的心尖不明所以地颤一抖了起来，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手心里，而后他猛地将我拉了起来。
他似乎有些用力过猛，我一下没站稳便跌进了他的怀里。这个姿势相当的暧一昧，他的手环在我的背后，而我的嘴唇差一点就擦过了他的脖子，还好我稳住了，眼神却停留在了他分明的锁骨上。
怎么说呢，他的锁骨……真的很迷人啊。
就像是触电一样的感觉，我整个人都僵硬了。正手足无措的时候，他冷静的声音突然从我的头顶上响起，“顾以安，投怀送抱也要看场合，这里不太合适啊。”
好吧，吴世勋，气氛破坏者，鉴定完毕。
我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昨天还帮我挡了一刀，我一定一定不能打他……
于是，我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在他的痛呼声中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