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6章 疑惑渐生 （6）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夜晚半明半暗的光线下，他好看的脸看起来不甚清晰，半边隐藏在黑暗当中，只能看到一个朦胧而俊朗的线条，但我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大大的眼睛里面浓的快要溢出来的悲伤。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感到了钝痛，他一精一致的脸上流露出来的无助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眸。那样一个高大挺拔的少年，用一种几乎卑微到了尘埃里的姿态问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差一点就要留下眼泪来。
这么多年他对我的感情我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一遇到危险就把我护在身后的少年，那个不管我犯了什么错误都会挡在我身前的少年，那个不管我怎么无理取闹都不会生气的少年，那个把我的一性一命看的比他自己的还重要的少年，那个在我每次无助的时候带我回家的少年，那个在我悲伤的时候说要永远保护我的少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意？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年里，我的身边只有你，我们彼此依靠，互相扶持，你支撑着我全部的生命，而我对你的感情早已经复杂到没有办法用情一爱一来说明了。你给了我一个家，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所以我把你当成了我的家人，永远都不会离开的家人，可以永远在一起的家人。
无法失去的人。
却不是一爱一人。
我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无论怎样说，这个答案对于他来说都太过残忍。我无言地看着他，他也沉默地看着我，晶亮的眸子里闪动着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沉。过了很久很久，他忽然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力地笑了笑，“我知道了。”他垂下头去，额前细碎的头发掩去了眸中的神情，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对我道，“回去吧。”
说完他再也没有看我，转身就拉开了防火门向里面走去，我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顺势将头抵在了他宽阔的后背上。
他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秦川，”我颤声道，感受着来自于他胸腔里强有力的心跳声，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对不起。你怪我，怨我，甚至讨厌我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苍凉，“以安，这么多年，我对于你来说算什么？”
我闻言，心尖狠狠地颤一抖了一下，无尽的歉疚感就像是潮水一般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秦川，”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强忍住鼻尖的酸涩感，“你是我的朋友，是我唯一的家人，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失去你。”
他的身形颤一抖了一下。
过了良久，他突然伸出手握住了我垂在身侧异常冰凉的手指，“以安，”他瓮声道，“我也没有办法失去你。”
我愣了一下，而后无穷的水雾瞬间模糊了视线。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泪流满面的我苦笑了一下，伸出手擦了擦我的眼泪，“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
我擒着泪眼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满眼温柔地看着我，黑如曜石般的瞳仁里清晰地倒映出了我的影子，“以安，”他柔声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伸出手一揉一了一揉一我的头发，就像是平时他一直做的那样，就像是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刚才的对话一样，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对我道，“我说到做到。”
我说到做到。
永远都不会食言。
如果因为太过害怕失去你，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陪在你身边的话，那么我甘之如饴。
艾琳、许千树和南思源百无聊赖地靠着墙站在林胜义的办公室外，看到我和秦川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艾琳有些吃惊道，“安安你的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秦川哥把你给骂哭了？”
洛北辰闻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眸光闪烁了片刻，又面无表情地将头低了下去。
“什么呀！”我好气又好笑地翻了个白眼，“你想象力怎么那么丰富？”
秦川默默地走到艾琳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凶神恶煞的形象？”
艾琳连忙讨好地摆了摆手，“不敢不敢，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们还没有谈完吗？”我一靠在墙上，看着林胜义办公室沉重的大门问道。
“没有，”艾琳耸了耸肩，“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如果勋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Boss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再说了不是还有CHEN在呢吗？别担心。”
我闻言叹了一口气，“那如果他真的知道点什么呢？Boss会把他怎么样？”
“你快别说这种话，”艾琳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我们家勋勋那么单纯，你能不能盼他点好？”
“艾琳你能不能别成天我们家勋勋我们家勋勋地叫，听得我起鸡皮疙瘩。”许千树靠在墙上，懒洋洋地道。
“要你管？”艾琳飞起一脚，被他灵巧地躲过，眼看着就要踢到墙上的时候，却被秦川一把捏住了脚腕。
“别闹了！”秦川沉声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散漫成什么样子了？”
其他人闻言非常识趣地赶忙站直身一子，艾琳一只脚被秦川握在手里，另一只脚为了保持平衡不得已在地上来回地跳着，“我错了秦川哥，”她可怜兮兮地看着秦川，“你快放开我。”
秦川闻言，手一松便放开了她的脚腕，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倾斜欲倒的身一体。“安安，”艾琳靠在我的身上，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他打击报复。”
我有些无奈地笑了，正准备说点什么，办公室的门突却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只见CHEN一脸轻松地走了出来，吴世勋则紧跟在他的身后，晃晃悠悠地踱了出来。
CHEN脸上的表情相当于给我打了一剂强心针，看他这个样子那应该就是没什么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怎么样？没事吧？”我低声道。
CHEN摇了摇头，嘴唇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林胜义中气十足的声音给打断了，“秦川，”他在里面喊，“你们进来。”
我看了秦川一眼，又看了看站在CHEN身后的吴世勋，后者也抬眸望着我，脸上的黑色口罩遮住了他的全部表情，我一时之间竟看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快进去吧，”CHEN拍了拍我的肩膀，“世勋还有通告要赶，我们就先走了。”我闻言赶忙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还让你们一抽一空过来一趟。”
CHEN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关于夏云渺的事情，”他迟疑了一下，“我替她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点了点头，“没关系的，这也不是你们能预料到的。”
艾琳在我的身后拍了我一下，催促我快些进去。我冲CHEN点了点头，而后抬脚跟上艾琳的步伐，路过吴世勋身边的时候，只见他突然掏出手机冲我晃了晃，而后眨了眨眼睛，懒洋洋地跟在CHEN的身后走了。
他在跟我说，等我的电话。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宽阔的背影不自觉地笑了笑，随即快步走进了林胜义的办公室。
看到所有的人都到齐了，林胜义清了清嗓子，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一子，“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吧。”
所有的人都默契地低下了头，在一片沉默当中，秦川的声音适时地传了出来，“因为昨天的事情，对不起Boss，我身为外勤1组的组长没有以身作则，我愿意承担所有的惩罚。”
秦川！
我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正欲开口反对，就听到林胜义缓缓道，“先别急着承担责任，”说着他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都扫视了一圈，“你们几个关了一天的禁闭，反思出个什么结果了吗？”
现场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在一片寂静声中，我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低着头道，“对不起Boss，我知道我做错了，不管您给我什么样的惩罚我都接受，但是秦川说的不对，他虽然是外勤1组的组长，可是他不应该为他没有犯过的错误承担责任，他只是担心我会受伤才帮我的，其他人也一样，所以希望您能三思。”
林胜义眯了眯眼睛，将身一子靠在椅背上，“不用讲什么个人英雄主义，谁犯了错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秦川，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秦川愣了一下，而后狠狠地咬了咬下嘴唇，“对。”他瓮声道。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秦川作为外勤1组的组长，没有尽到组长应尽的义务，罚你半年的工资和义务劳动，再记大过一次，没有异议吧？”
“没有。”秦川低声道。
“艾琳，许千树，南思源，洛北辰，盲目地跟随组长，不分是非黑白，跟秦川一样，罚你们半年的工资和义务劳动。”
“是。”我听到了三声绝望的叹息，只有洛北辰还是一脸无所谓地站在那里，仿佛我们说的根本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一样。
“至于顾以安，”林胜义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我的心也随着那敲击声忽上忽下的，“放走了SOUL的人，破坏了大家苦心布置的行动，还打伤了我们的特工，你说我该怎么责罚你？”
我工整地将手负在身前，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眯了眯眼睛，“罚你半年的工资和义务劳动，记大过一次，三个月之内不允许参加任何外勤行动，重新回到考核期，听明白了吗？”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就……”我犹豫了一下，“就这样？”
他挑了挑眉，“怎么，不满意？你倒是想回总部受审？”
“不不不，”我连忙使劲地摆了摆手，“我只是……”
“谢谢Boss!”秦川突然伸出手放在我的背后，大力地压着我弯下腰鞠了一躬。“谢谢Boss!”就在我愣神的期间，几声此起彼伏的感谢声突然从我的身边响了起来。除了洛北辰，所有人都在感恩戴德林胜义没有把他们当成IACA的叛徒押回到总部受审。
“行了，”林胜义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出去吧，别再给我惹事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