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8章 生离死别（2）
二十分钟之后，我站在宽阔的港口广场上，冷冷地看着站在我对面的洪金，在他的身后，是被几名异能者和数十名普通人看守着的全部人质。
刚才从船上下来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最中央的吴世勋。他好像没有受伤，站在那里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我很少见到那个样子的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轻描淡写地看着在他们身边晃悠着的异能者，就好像根本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样。
明明有那么多人，明明有那么多声音，我第一眼望到的却还是你。
真是不公平。
但是他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很明显地愣住了，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流露出了深深的不安神色。而后我们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我不动声色地向他投去了一丝宽慰的目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洪金的手下在确认了我没有携带武器之后，方才放我从港口一直走到了广场上。
我在洪金的对面站定，只见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轻哼了一声，“小丫头，真是好久不见啊！”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们已经答应了你们的条件，你们也说到做到放人吧。”
他闻言装模作样地皱了皱眉，“年纪不大脾气倒还挺急，这么长时间没见，都不给个叙旧的机会吗？”
我冷笑了一声，“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旧好叙吧，还是快点放人吧。”
“啧啧啧，”他挑了挑眉，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右袖管，“你们IACA的人还真是冷血啊，上次废了我一只胳膊，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熟人了呢，”说着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眸光中闪过一丝血色，“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点名要你过来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地紧一握成拳，“这是你我之间的帐，以后有的是时间算，我今天既然有胆量过来，就相信你洪老大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所以，先放人吧。”
“呵，”洪金装作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我倒是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呢，不过你倒还真是尽职尽责，句句不离你的任务，这样的话，”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侧了侧身，伸出手指了指身后的人群，“这里总共有98个人，你选49个人带走吧。”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顿时全部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正如洛北辰所看到的，洪金的人质大部分都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平日里各个娇生惯养，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早已经吓得站都站不稳了，一个个都是满面泪痕的样子。在听到洪金让我选择一半的人质带走之后，她们用蓄满了泪水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眼神里写满了无助与渴求。
洪金居然让我自己选？
我深知留下来的人需要和我们一起面对极高的风险，就算是我们来之前已经制定了详细的行动计划，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行动一定会成功。所以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我，面对着那些无辜的面孔，一时之间竟无法作出决定。
看着我十分艰难的样子，洪金缓缓地勾起嘴角笑了，“顾以安特工？”他的话语里充满了玩味，“只能带走一半的人，你要怎么选择呢？”
我的视线匆匆地扫过了洪金身后的那些人，最终停留在了人群当中最瞩目的那个少年的身上。他默默地看着我，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害怕和焦躁，眼眸里却是浓的化不开的复杂情绪。吴世勋，我明明昨晚才刚见过他，为什么现在站在这里，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顾以安，”徐悦的声音从我的耳朵里面的耳机里传了出来，“按照计划来，别担心剩下的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地下定了决心，而后抬起头，却没有看洪金，径直对着他身后的人群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对不起，但是……我选择让女生先走。”
我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传来了躁动，但是很快就被洪金的人给压下去了。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洪金闻言看了我一眼，“决定了？”
我紧一咬着下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49个人，一个都不能少。”
他歪着嘴角有些玩味地笑了，冲着手下的人打了个手势，就见那人冷脸向着旁边移了一步，而后对着身后的女孩厉声道，“走。”
女孩有些害怕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却迟疑着不敢动作，看到我冲她点了点头之后，几乎是飞奔着向我跑了过来。
船上跟随我一起来的，除了驾驶员之外，还有一名警员，此时早已经等在了船下。我目送着女孩跑到了他的身边，在他的帮助之下上了船，而另一边，洪金的手下也开始继续一个一个的放人。
2，3，4，5……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神经高度紧绷着，生怕洪金会做出什么出人预料的举动，但是好在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着。我看到一个又一个的人质安全地上了船，心里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放松，反倒是越来越紧张。
40，41，42，43……
洪金那边还在有顺序地放着人，而随着他们口中喊出的数字越来越接近49，我的心也开始慢慢地提到了嗓子眼上面。
45，46，47，48……
只差一个了，我看着洪金的手下冷着脸将目光移向了下一个女孩，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声音猛地喊了出来。
“等一下！”
我的话音刚落，现场的所有人，包括一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的洪金，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我。
“怎么了？”洪金冷冷地问道。
我紧紧地咬了咬下嘴唇，无声地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当中眉头紧皱的吴世勋。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内心所想一般，他冲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里透露着坚定。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是……
我深吸了一口气，紧一握成拳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最后一个人，”我充满歉疚地看着那个女孩，十分艰难地开口道，“让吴世勋走。”
那一瞬间，不只是吴世勋，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个女孩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瞬间盈一满了眼泪，猛地伸出手捂住了嘴巴。
“有趣。”洪金突然笑了笑，“你想好了？”
我颤一抖着点了点头，强压下心头的愧疚感。
他却又笑了一声，像是看笑话一样地看了我一眼，“但是不行呢，我可舍不得那个小子走。”
他说这句话时的声音轻巧，却像是一把锤子一样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为什么？是你说让我自己选择的。”我气急。
“是啊，我刚刚确实是那样说的，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他冷笑着看了我一眼，“你要是想让他走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肯留下来交换他就行。”
我闻言微微地眯了眯眼睛。
“以安！”秦川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了出来，他听上去似乎有些激动，“你不要冲动，按照计划来，我们能救剩下的人。”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恨恨地看了洪金一眼，然后有些犹豫地看向了吴世勋。只见他的眼眸沉静，带着我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用力地摇了好几下头，而后他的唇一瓣一开一合，我看到他轻声道，“不行。”
与此同时，秦川愤怒的声音再度从耳机里面传了出来，“顾以安！”他几乎是在冲着我吼道，“你要是敢答应他，我现在就从船里出去，大不了大家都别走了！你信不信？！”
那一瞬间，我的身一子有些不受控制的晃了晃。而后我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不要冲动，不然会完全打乱我们之前安排好的计划。
我不能拿这么多无辜的一性一命去打赌。
最终，我还是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让她走吧，”我伸出手指了指那个女孩，“最后一个人。”
洪金冷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我本来还有些期待呢。”
说着他向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个人便一把把刚才的那个女孩从身后揪出来推向了我。女孩在踉跄了两步之后快速地跑到了我的身边，十分害怕地躲在了我的身后，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臂，似乎是怕我会像刚刚一样临时变卦。
“我说到做到了，”洪金看了我一眼，收起了脸上的戏谑表情，“现在该你们履行承诺了。”
我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在目送着她上船了之后方才将视线重新移向洪金，“让他们先走，在他们安全离开外港之后我自然会把钥匙交给你。”
他倒是很爽一快地就答应了。
那艘船缓缓地从港口开了出去，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而后，我伸出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长串钥匙丢给他。接到钥匙之后，他看了一眼就扔给了身后的手下，那个人拿着钥匙快速地上船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在确认了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对洪金点了点头。
洪金用手里的对讲机联系了此时还在桥上与IACA对峙的黑帮大部队，通知了他们撤退之后，方才看向我，冷笑了一声，“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不管是今天还是那天。”
我当然知道他刻意强调的那天是哪一天。“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我轻笑了一下，视线却不动声色地集中在了他身后准备往船上移动人质的异能者身上，在看到他们开始向洪金身后聚集的时候，我轻轻地摸了摸耳朵，“毕竟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洪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我话中的意思，随着一道金光闪现，我的身边顿时出现了两个人。
洛北辰和秦川。
而在离我们不远不近的港口码头上，一艘硕一大的船突然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那里，外勤1组的人瞬间从船上跳了下来。
秦川出现的那一瞬间往我的手中塞了一把一槍一。洛北辰的眼眸中再度浮现起了金光，伴随着秦川眼眸中炽一热的红光一起，一道冲天的火墙在洪金他们的身后猛地竖一起，一逼一得他们连连向前了好几步，而被洛北辰控制着的空间也瞬间开始扭曲，猛地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将剩下的人质们保护在了里面。
几乎是同时，我举起一槍一毫不犹豫地射一向了洪金。但是他反应极快，在一槍一响的同时向左堪堪一躲，虽然有些狼狈，子弹却从他空空如也的右袖管中穿了过去。
与此同时，横滨大桥上突然响起了激烈的一槍一炮声，那是IACA的人与海城黑帮留在桥上的人开始交战的声音，同样是为了帮我们转移视线，好拖住桥上的人让他们在短时间之内没有办法赶过来支援。
许千树飞快地跑到了我的身边，“我来对付他，你去帮忙疏散人质。”他一边说着，一边推了我一把，眼眸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白光，而在他的对面，洪金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一陰一狠。
许千树是6级异能者，而洪金只有5级，所以我并不担心他，只是不知道洪金有没有在暗地里留一手，“小心点。”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飞快地向着人质的方向奔了过去。
洛北辰此时正在使用空间异能，没有办法分心，因此秦川必须呆在他的身边保护他，防止有异能者对他下手。而艾琳和南思源正在对付剩下的几名异能者，所以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转移人质的工作就由我和徐悦负责。
在洛北辰的帮助下，我顺利地通过了被他分割开来的那两个空间。分割空间的这种异能我真的是看一次惊讶一次，明明就是近在咫尺的地方，我却瞬间感觉到我身后的喧嚣声消散了许多，就连转身看过去，那边的人也似乎都扭曲起来了一样看不真切。
而在这一边，徐悦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人质向船上撤离了。只是虽然洛北辰的空间力将我们这里牢牢地保护了起来，使得我们暂时受不到来自外界的异能的影响，但是由于他需要控制的范围很大，所以他只能勉强分割开来一个不甚宽敞的通道供人行走，再加上人质们被黑帮控制的时间过久，又突然见到了数十名异能者乱斗的场面，一时之间大都吓得够呛，有的甚至腿软的连路都走不了了，只能互相搀扶着向前移动，因此转移人质的速度并没有我们一开始预想得那么快。
但好在大家虽然都害怕，却还是十分遵守秩序，所以撤离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徐悦在前边指挥着通行，我就在后边安一抚一着剩下的人。而吴世勋此时的表情相比较刚刚也和缓了很多，也在帮着我一起安慰受惊的工作人员，并一直在让其他的人先走。
我刚想过去催促他快一点离开这里，却猛地听到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整个空间都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而后随着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来的尖一叫一声，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到我面前的地上猛地裂开了一条硕一大且幽深的缝隙，从左向右纵贯开来，将我们二十几个人瞬间分成了两半。
缝隙两边的地表开始以肉一眼可见的速度簌簌地向下崩落着，“退后！”我一边冲着身后的人一大喊着，一边猛地拉起了裂缝前被突如其来的怪异景象吓得跌坐在了地上的两个人，使劲儿地将他们推向了我的身后。
“是大地系异能者！”我冲着耳机里的人喊道，目光飞快地在周围扫过，瞬间就锁定了一个隐匿在树后面的人影，“秦川，在你左手边十点钟的方向！”
“我去解决他！”秦川沉稳的声音瞬间让我安心了不少，但是下一秒我就看到洛北辰的空间力在空中开始被慢慢地撕一裂，随着地上的那条裂缝越来越大，我们头顶上的空间也开始出现了肉一眼可见的缝隙。
该死，我怎么忘了洛北辰现在的异能只能控制地表以上的空间。
而随着空间力的消散，我开始明显地感觉到了异能的渗入，在开一槍一解决了两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巨大尖锐物体之后，我一边退后一边冲着耳机里大声喊道，“北辰！”
“我在努力！”他清冷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了出来，我有些惊讶地看到他居然开始尝试着同时在空中扭曲两个空间，试图将我们和徐悦她们分开保护起来。他浑身上下剧烈地颤一抖着，眼眸里已经全是金光，连瞳仁都看不清楚了，额头上开始滴下豆大的汗珠。
不管是空间力还是时间力能持续使用的时间都很短，我知道他已经坚持了太长时间，异能就快要耗尽了。
“我解决掉他了！”秦川的声音猛地在我的耳边炸开，“以安你那边怎么样？”
然而我悬在嗓子眼的心还没来得及放松，就听到了徐悦严肃的声音，“但是缝隙还在扩大！”
“什么？！”秦川惊道。
“是地裂！”我一陰一沉着脸扫视了一下黑漆漆的裂缝，感受到从地表以下的地方传来的阵阵一陰一沉的冷风，“他的异能引发了自然的地裂！”
来不及了，我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不远处是一道高一耸的堤坝，而我们一群人即将无路可退。
“秦川，你去帮艾琳对付他们，”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思源，我需要你帮忙。”
“知道了！”
南思源飞快地穿过了混战的人群，在裂缝的对面停了下来。“架一座冰桥！快点！”我冲着他大声喊道。
他在听到我的话的同时身边翻腾起巨大的晶蓝色光芒，而后一座透明的冰桥开始在缝隙的上方徐徐展开。我伸出脚用力地在上面踩了一下，确认了足够坚固之后对站在我身后的人伸出了手。
“过去。”我沉声道。
那个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男孩看了我一眼，十分害怕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我不要！”他猛地摇了摇头。
“没时间了！你想死在这里吗？！”我厉声道，看到他被我突如其来的高音吓的颤一抖了一下，有些无奈地降低了音调，“相信我，”我再次向着他伸出了手，“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他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地面上还在扩大的裂缝，似乎是狠狠地下定了决心一样，一把抓住我的手迈了上去。
他捏着我手的力气大的可怕，颤一抖着身一子在冰桥上站稳，却怎么样也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了。“我有恐高症！我没有办法走！”他害怕地几乎快要哭出来。
我闻言无奈，“怕也得走，你想让大家陪你一起死在这里吗？”
他猛地哭了出来，但是就是说什么都不肯向前走。就在我有些无可奈何的时候，身后的人群已经开始了一騷一动，我听到了徐悦的声音从对面响了起来。
她已经将那边的人质全部都送到了船上，又重新跑了回来，“闭着眼睛跑过来，”我听到她大喊道，“我接着你，你相信我！”
男孩愣了愣，伸出手摸了摸眼泪，使劲儿地吸了吸鼻子，而后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竟然真的闭着眼睛冲了过去，被站在缝隙边上的徐悦一把接住了。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剩下的人显然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我扶着他们一个一个地踩着冰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余光瞥到了吴世勋，发现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在让别人先走，自己却不知不觉地退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我的心中顿时又急又气，“吴世勋！”我有些控制不住地吼他，“你倒是快点过去啊！”
我们从IACA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而冬天天又黑得很早，太一陽一早早地落了下去，天空中已经开始染上了几丝夜色，港口上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那些琉璃的颜色染进了他的眼眸里，我看到他在漫天嘈杂中冲我笑了一下。
他说，“我和你一起走。”
有风从海平面上吹了过来，卷起了我披散在肩膀上的长发，也将周遭冗杂的声音吹得很远，那一瞬间我的心尖突然不明所以地颤一抖了一下。
这个人还真的是……不分场合。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看了看身后所剩的寥寥的几个人，索一性一便由着他去了。
在把最后一个人送过去了之后，裂缝的这边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我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却向前一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温一热的硕一大手掌瞬间将我的整个手都包在了里面。
“走吧。”他轻声道，垂眸看了我一眼，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走上了那座冰桥。而我任由他拉着我，看着他宽阔且让人心安的后背，感觉自己紧张到快要爆炸了的心脏突然在那一瞬间平静了下来。
持续了一个下午的担惊受怕突然就减轻了很多。
究竟从什么时候起，他取代了秦川成为了让我最为心安的存在？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要走到冰桥尽头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耳机里艾琳和秦川惊恐万分的声音，“以安思源小心！”
下一秒，“轰”的一声，伴随着一阵耀目的红光，我眼睁睁地看着一枚火箭炮在南思源的身边炸开，他整个人瞬间被硕一大的火光所吞噬。同一时间，我感觉到吴世勋握着我的手猛地捏紧了，力气大的几乎要将我的手骨捏断。
我顿时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忍着痛扭过头去看他，却发现他左胸口的位置赫然开始向外渗出大片大片殷红的血迹，瞬间就将他身上浅色的衣服染得通红。
而随着南思源的异能消失，我脚下的冰桥瞬间化成了粉末，我们两个人的身一体猛地向着缝隙里跌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拽着他使劲儿向前一扑，竟然用右臂硬生生地扒住了裂缝的边缘。
然而仅凭着我的单手又怎么能够支撑住我们两个人的体重。我几乎是使出了吃一奶一的力气，整张脸已经用力到变成了青紫色，攀着崖壁的右手却依旧开始缓缓地向下滑落。
就在我觉得自己的手臂快要用力到一抽一筋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从下边传来的吴世勋虚弱的几不可闻的声音。
“放手。”他的声音很轻，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有些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去看他。
我看到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着，似乎是在努力地睁着眼睛，而他晶亮的瞳仁深处倒映着我用尽全力的样子。“顾以安，”他的目光平静，轻轻地开口，“放手，你撑不住的。”
“神经病！”我死死地咬住了唇，左手却更加使劲地拉住了他的手腕，“不放。”
他静静地仰头看着我，似乎是想要把我看进他的眼睛里面一样，而后他的眼角倏地滑一下了一滴泪。
“傻子。”他温柔的声音里带着漫无边际的遗憾。然后他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开始用力地掰我紧一握着他手腕的手指。“吴世勋！”我的心猛地揪紧了，忍不住冲着他怒吼道，“你他一妈一的是不是疯了？！”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自己支撑着裂缝边缘的右手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力气，缓缓地从地缝边缘滑落，地心引力使得我们两个人猛地向黑暗里面坠去。
然后一直强有力的手突然就拉住了我的右手。
我的身一子瞬间停在了半空中，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然而握着吴世勋手腕的手却因为被猛地拉扯住而突然抖动了一下，下一秒他的手腕就那样倏地从我的手中滑落了。
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整个人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当中。
“世勋！”伴随着我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我被人猛地带回到了地面上。洛北辰在把我放下了之后，整个人又瞬间消失了。来不及多想，我踉踉跄跄地爬到了裂缝边上，看到幽深的黑暗当中几次闪过了明亮的金光。几秒钟之后，洛北辰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地面上，跪倒在我身边，却是一个人。
“世勋呢？”我一把扯住他的手臂，颤声道。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有些苍白，而后他抬起头来看我，一向冰冷的眼睛里竟然染上了一抹不忍的神色。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而我的世界却在那个瞬间顷刻崩塌。
世勋。
恍惚中我看到有人飞快地向我奔了过来，有人在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可是我什么都看不到了，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没有拉住他。
我满脑子都是他最后望向我时的平静目光，和他眼角跌落的那一滴泪。胸口的位置就像是被人突然拿刀剜去了全部的心脏一样，剧烈的撕一裂感猛地席卷了我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