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8章 生离死别（4）
“以安！”坐在椅子上打盹的秦川被我的哭声惊醒，见到我醒了之后一个箭步窜到了我的床前，“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秦川，”我的声音沙哑，“世勋呢？找到他了吗”
他愣了一下，双手倏地紧攥成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我们的探员联合搜救队下到地缝下面去找了，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现在几点了？”我哑着嗓子问道。
“晚上十点多了……”
已经十点多了，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居然还没有找到？
我一把掀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按在了床上，“以安，”他皱着眉头看着我，“你现在在打点滴，宁亦说了，你是因为异能突然觉醒消耗了大量的体能身一体吃不消才昏倒的，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我已经休息够了，”我一把扯掉手上的针头，细小的血丝猛地从针口处嗞了出来，“你别拦着我。”
“你干什么呀？”他有些心疼地从床头的纸巾盒里一抽一出一张纸堵在我的手背上，“搜救队的人现在还在地下，他们都是专业的，如果连他们都找不到的话，就算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没有说话，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了他，他一时之间没有防住，竟被我推的向后踉跄了两步，差一点跌倒在地上。“以安，你听点儿话行不行？”站稳身形之后，他秀气的眉头紧紧地攒成了一个疙瘩。
“你别管我。”我俯身穿上鞋就要往病房外面冲，手刚触到门把还没来得及压下去的时候，就听到从身后传来秦川压抑着愤怒的声音。
“顾以安，你他一妈一的到底要干什么？”
我愣了一下，扶着门把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原地。
“去找他。”我颤声道。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连路都走不稳，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去了就能找到他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而我紧紧地咬住下嘴唇没有说话，视线瞬间被水汽模糊。
“洛北辰因为过度消耗异能现在还在隔壁病床上躺着，你和吴世勋掉下去的时候我们被火箭炮冲散了，他那个时候就受了伤，异能也耗尽了，我都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能量瞬移过去的，还下去找了吴世勋。还有思源，”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微微的颤一抖，“他差一点就没命了你知道吗，要不是他反应快，估计当时就被炸的连骨头都没有了。他们拼了命的救你，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一性一命，你能不能至少珍惜一下自己的身一体？能不能不要这么任一性一？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做事情要考虑一下后果。”
我的身形闻言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但还是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回头。
他看着我微微颤一抖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以安，”他的声音忽然软一了下去，“其实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了下去，生还的可能一性一很小，IACA和搜救队总共下去了30多个人，到现在为止已经搜索了两个多小时，但是由于地裂的范围实在是太大，而且能见度真的很低，他们带了探照灯下去也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况且地底下的情况谁都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也是个未知数，就算是你去到了那里，他们也不会同意你下去的。”
“可是我没有办法就这样等在这里，”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已经3个多小时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地下面又那么冷，如果他还活着，如果我们不能早一点找到他，我只是想在他们找到了他之后，他第一个看到的人能是我……”
“以安，”他的声音充满了怜惜，“大家都在尽最大的努力，你要相信他们，但是，”他顿了顿，似乎是不知道剩下的话该如何说出口，“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你也一定要接受现实。”
“现实？”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一揉一了一揉一头发，眼泪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砸了下来，“你要我怎么接受……”
“以安，”他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微微颤一抖的背影，只觉得心如刀割，一时之间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无声地沉默着。
我就那样愣愣地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而后突然一屁一股坐到了地上，一开始只是默默地流泪，后来便索一性一放声大哭。他愣了一下，有些悲伤地叹了一口气，快步地走到我的身边跪在地上，一把将我拥进了他的怀里。
“秦川，”我一边哭一边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肩膀剧烈地抖动着，“秦川，你知道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他闻言愣了愣，没有回答，只是用双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背。
“那天，我从家里跑出来的那天，”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人拿着刀子凌迟一般钝痛，“我跟他说，我跟他说我讨厌他……”
“一想到我以后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如果这样的话，”我颤一抖着，“如果这样的话，那句话就成了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可是，可是……”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他啊，就算是他不喜欢过我，就算是他一直把我当成别人的替代品，我还是喜欢他啊，就算是那样我也还是喜欢他啊！”
他的身一体闻言僵硬了一下，而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微微地闭上眼睛，将我搂的更紧。
“会没事的，他会没事的。”他十分无力地安慰着我。
我却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昨天晚上他明明有话要对我说，我明明看到了，可是我却没有听，我为什么不听呢，我为什么不能等一下呢？我为什么要对他说那样的话呢？”
是啊，为什么呢？
我明明那么喜欢你，为什么却让你听到了讨厌你的话呢？
如果那句话真的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从此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我应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我喜欢你才对啊。
就算你喜欢的是别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还是喜欢你啊。
因为你是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星辰啊！
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你有多耀眼，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美好。因为天气好，因为天气不好，因为天气刚刚好。我都应该告诉你的。
可是我没有，我只是对你说，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吴世勋。
我讨厌我自己。
在IACA的这些年，我见过了太多生死，有预兆的没有预兆的，我以为我已经麻木了，我以为我已经不会再痛了。
我知道人们必须随时准备好说再见，但是我却不知道我和你之间的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吴世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再见。
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你还没有找到你的她，你怎么舍得离开？
一片惨白的病房里，容颜一精一致的少年跪坐在地上，他的怀里抱着哭得几乎快要背过气去的女孩。他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浓浓的悲伤，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女孩的背，眼睛却一直紧紧地盯着窗外火树银花的城市。
窗户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将这个世界染的雪白一片。许多年没有下过雪的海城在短短的的两天时间内接连下了两场大雪，漫天飞舞的雪花就像是一张密集的网，将入目所及的城市都包裹在了里面，仿佛是在为这个世界加冕。
大雪真的能够覆盖所有的痕迹吗？真的能够掩盖所有的罪恶吗？真的能够遮盖所有的一陰一谋吗？
就像他对女孩所说的那样，会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那么明天之后，一切就都会恢复如常吗？
他不知道。
但是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上帝翻云覆雨的手终于在悄无声息之中按下了游戏开始键，在它轻轻的叹息声里，时间的齿轮转动着，将所有人的命运都紧密地缠绕在了一起，互相拉扯着走向了一个充满未知与恐惧的未来。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上帝说。
你们彼此陪伴，足够战胜黑暗。
秦川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双手插着兜沉默地在病房外面靠墙站着的许千树。看到秦川走了出来，他轻声问道，“怎么样了？”
秦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紧关上的门，“没事了，”他沉声道，“其实她比你们想象的要坚强的多。”
说罢他大步向前走去，许千树起身紧跟在他的身后，“他怎么样了？”这次是秦川问道。
“刚刚来消息说是已经把子弹取出来了，”许千树一向吊儿郎当的眉一毛一不经意地皱了一下，“万幸的是子弹卡在了两根肋骨中间，没有伤到心脉，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那就好。”秦川闻言松了一口气。
“要不要告诉顾以安？”许千树迟疑道，“至少让她知道他还活着。”
秦川犹豫了一下，皱着眉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暂时先保密吧，保险起见。”
他斩钉截铁的回答倒是出乎了许千树的意料之外，他闻言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你忍心看她那么伤心？”
“那也没办法，”他无奈道，“现在他们应该都以为他死了，对于你们的警惕也会放下来一些，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许千树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也有狠心的那一天，我现在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要跟你合作了。”
“狠吗？”秦川苦笑了一声，“我和他彼此彼此吧。”
许千树闻言耸了耸肩，“其实平心而论，我觉得还是他更胜一筹，因为他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你还需要修炼修炼。”
“接下来要怎么做？”秦川有些无奈，板着脸跳过了这个话题。
“等他醒过来吧，”许千树瞬间收起了脸上不屑一顾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IACA这次下了这样的狠手，我们也该筹划筹划反击了，不管怎么样，至少不能让他们太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