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听壁脚 ...
乾隆发作了一通,回到养心殿里生闷气。现在能用得上的儿子,一个巴掌数得过来。永琪是不堪大用了,阿哥身份都不要了,不管他最后跟小燕子结果如何,乾隆都不敢再打着让他继位的主意了。就算这回好了,谁知道下回是不是来个小鸽子、小鸡仔儿?虽然添了个十五阿哥,可养不养得大还得另说,乾隆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看不到十五阿哥长大的时候了,以圣祖的寿数计,十五阿哥那个时候也只是刚成年,太嫩!
一下一下地屈着没受伤的手指,老三、老四,是辅臣的料儿,老五不考虑了、老六过继了,老八体型有缺陷,算来算去只有十一、十二可以用了。这两个小东西!十一的吝啬,审了一乳一母、谙达才知道,他是一个铜板也不赏人,自己的东西全揣腰包里,皇后、太后赏的东西他藏得严严实实的,身上的佩饰一类还是蹭了十二阿哥的。可他功课够好,也够努力,丁点大的孩子能够有毅力悬腕习书,冬夏不辍。很不大气、很没范儿,可乾隆也只能由他去了。十二身份够高贵了,今天看来也很有见地。但是太单纯了,乾隆固然乐意儿子忠厚,可要是当继承人,乾隆自己更乐意看到一个向郑庄公学习的儿子!这个可能也不是问题,可以带在身边慢慢教,能发现问题、防患未然就说明永璂不是个笨蛋。最大的问题,是套在乾隆脑袋上的“嫡子”的紧箍咒,万一培养好了,自己十分满意,可人挂了……乾隆哭都来不及,也没脸见皇后了。想到这里,乾隆更郁闷了。
这种郁闷一直持续到乾隆的五十万寿,低气压还是盘旋不散。宫里三三两两的路上相遇,相熟的人交换一下眼神表情,又低头匆匆而过,颇有一点道路以目的氛围。
当天老佛爷知道了乾隆生气的事儿,第二天早上还特意把钟茗留下来安一抚:“皇帝这些日子一性一子躁了些,你别放在心上,我知道的,永瑆、永璂都是好孩子。”
钟茗道:“媳妇只是气这两个小东西这么不学好,听说,皇上为了他们俩,把上书房的师傅都敲了一顿板子……”
老佛爷笑了:“这个皇帝!好啦,别说不高兴的了,我听说,永瑆的私房叫皇帝给收了?他哭鼻子了?这小东西可真逗。”
“是个攒钱的好手儿,我都弄不明白,他才这么点儿大,从小捧着长大的,怎么学起过冬的松鼠来了。”
老佛爷想着松鼠搬松果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小孩子,图一个乐儿罢了,我这儿还有点儿东西,着人送去,让他这回可看好了,别让他皇阿玛又抢了去!”小孩子做什么事,大人都觉得可一爱一。比如十格格抡圆了胳膊往乾隆脸上招呼,乾隆脸上都能乐开花儿,可是吧,钟茗觉得,这事儿不能纵容,至少在她听得懂的时候,得告诉她这是不对的,否则,等十格格长大了,再这么干,不掉脑袋也差不多了。
“永瑆要用的东西,媳妇已经给他添置过一回了。皇额一娘一,永瑆可不能这么下去,现在可一爱一,长大了就不可一爱一了。”
老佛爷并不觉得严重:“怕什么,小的时候总有些好笑的一性一子,不值得担心。皇帝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有皇上呢。”
钟茗应了,转而说起乾隆五十万寿:“一应都准备齐了,有专司此事的人去办,并不用咱们十分一操一心,只是——”
“嗯?”
“香妃在病中,怕是不能来了。”
老佛爷的脸沉了下来:“她不来祸害宫里,正好!咱们只管乐咱们的!她已经不香了,还有什么好让人惦记的?”乾隆总遣人去宝月楼问候,老佛爷是知道的。想起乾隆当日为香妃跟自己瞪眼的样子,老佛爷就一阵不舒服还有一点儿后怕,乾隆说:“老佛爷,您是朕的亲一娘一,不要用‘一爱一朕’两个字,来做让朕深恶痛绝的事!如果把朕一逼一到没有退路,就不要怪朕不孝,所有的后果,老佛爷只有自己承担!”言犹在耳,老佛爷对乾隆的小动作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少,乾隆还是给够了自己面子,忍着没去宝月楼。
“还有令妃正在月子里,也不能出门,这两处,是不是要赏下宴去?到时候皇上问起,可不好回。”
“唔,赏就赏吧。”
“那媳妇到时候就这么吩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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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万寿,过得中规中矩,乾隆喜添贵子的好心情在又扒拉了一遍目前儿子的情况后,被挤兑得不剩几分了。就连胳膊已经结痂、脖子上的绷带能取下来这样的事情,也没让他的心情变得愉快。好在出嫁的公主回来祝寿,乾隆脸上添了点儿笑影。再看到永璋一精一神好了很多,走路也不用人搀了,才觉得略有安慰。
乾隆不欲老佛爷担心,也强作欢笑,让公主们陪老佛爷说话,他自己坐在宝座上郁闷。活动了一下胳膊,计划了一回永瑆、永璂的培养计划,乾隆决定等胳膊脱痂了就去看香妃,拣晚上老佛爷睡着了之后偷偷地去。
永琪没有注意到今天这样的场合里,主动上来跟他打招呼的人变少了,他正巴不得没人来烦他,让他好好想一想下一步的计划。香妃之事已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帮,最好的消息是含香已经不香了,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唯可虑者,是自己与小燕子的事情。如果令妃帮不上忙,永琪不介意抛弃一切与小燕子远走天涯!对,回去就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作两手准备。
趁着万寿,小燕子又混进了宝月楼一次,这次带来了箫剑的详细计划,小燕子傍晚装成乾隆的慰问使者进去,香妃晚间宫门下钥前一刻出来,这样就算有人要寻香妃,也要等明日开了宫门,香妃便有了一晚上的时间准备。次日一早,小燕子就大喊香妃不见了引起混乱,然后趁乱逃出,这当中需要维娜、吉娜的配合。同时,含香要把伺候的太监等先遣开了,就像每次小燕子来的时候一样。令妃出了宫门往北走,到后墙那里上马车,蒙丹在车里等她,含香在车里换上汉人的衣服,太监服由车里的福尔康带走销毁。次日一早永琪负责接应小燕子,含香与蒙丹则在一开城门的时候就出城,城郊有箫剑的好友接应。信是蒙丹用回文写成,含香读完信,感动得热泪盈框,抱着小燕子直转圈儿,小燕子见含香如此激动,深觉得自己办了一件大好事,更加坚定了要挺含香到底的决心。
满腔热血的小燕子却不知道,她已经被额色尹的人盯上了。在福尔康的计划下,每次她是乘马车到离宝月楼不远的地方换上太监的衣服,然后混进宝月楼,出来后在马车上换上寻常服色,再回会宾楼。额色尹叔侄得到探子回报后顾不得仪态一同大骂,发誓不但要收拾蒙丹,还要收拾了小燕子,最好能一勺烩了。
小燕子等人在外面预备,主要是箫剑和福尔康在策划,给蒙丹含香两人准备衣物银两和逃跑路线。永琪则在宫里打包出走要用的物品,药物、银两、细一软,还暗中备下了马车。永琪的反常举动,让景一陽一宫里的人摸不着头脑,奴才们心里嘀咕,就是胡氏等人也在暗中猜度。景一陽一宫的门禁还算不错,索绰罗氏在时,内务也管得不错,此时余威尚在,五阿哥的反常举动只在小范围内流传。就算流传出去了,以五阿哥这一年以来的奇怪表现,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柳青、柳红正在为难中,眼看着这帮人头也不回地往死路上奔,怎么劝也不头,兄妹两人的心像是被热油煎。尤其是小燕子,再看不惯她现在的改变,总有三两分情义在,私下劝了两句,她先嚷了起来:“你们都麻木了吗?想想你是风儿我是沙吧!多么感人啊!我是一定要帮含香和蒙丹的!柳青、柳红,你们没有一爱一过,所以不知道!拿出一点义气来帮助他们吧!”
兄妹俩怕再说下去把箫剑或者蒙丹引来,更不好收场,只能含糊着应了。更可着急的是,箫剑对于医术似乎有一点门道,永琪又被小燕子催着奉送了不少伤药,这让柳青的伤快瞒不下去了。柳红实在是怕柳青伤好了,兄妹两个被拉进去当苦力,到时候会宾楼被封了事小,兄妹两个拼着逃往外地谋生也行,可大杂院的老老小小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蒙丹没了个还不是他妻子的含香就能把柳青打得凄惨,皇帝要是跑了已经纳入宫的妃子,会把大家怎么样?
最为难的人,还是福伦,本已打算放弃令妃的,可她又在这个时候生了个阿哥。福伦夫人本就有所犹豫,福尔康对令妃更是忠心,两人一同劝福伦。福伦犹豫不定:“夫人,一应节礼照送,但是,万不可更亲密了,反正咱们家处境艰难,令妃一娘一娘一也不好怪罪的,就算要押宝,也要押在五阿哥身上,或者,眼看着十五阿哥长大成一人了才行!”母子两个心里对福伦有些不满,福尔康更是我行我素,发誓要做好一件香妃、令妃双赢的好事。就连乾隆,福尔康觉得让乾隆没了香妃只能与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令妃过日子,也是件让乾隆舒服的事,令妃一娘一娘一多好啊,皇帝要学会珍惜哟。
乾隆不知道他的妃子早被人惦记上了,活动着慢慢退痂的胳膊,监督两个小儿子的功课,把两人弄得苦不堪言。永璂被迫搬进了北五所,永瑆也不要总跑坤宁宫,乾隆亲自下令备好了一应要用的东西,还让钟茗与老佛爷看了一回,表示自己只是要做严父而不是要虐一待儿子,然后表明,以后儿子由他来管了,其他人,尤其是皇后和老佛爷不要再溺一爱一孩子了,两个都是半大小子了,要学会独立。在他看来永琪变成今天这样,与之前的纵容有莫大的关系,小儿子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要不要立永璂当太子,乾隆还拿不定主意,然而再不济,也不能像永琪那样荒唐。
从此,永瑆、永琪两个起得比鸡早,活得比牛累,白天一抽一查功课,睡前还要温书。动不动要被训,回答得不好要训、回答得好也要训,横挑鼻子竖挑眼,日子真是惨淡无光。唯有每天早上乾隆早朝,被或坤宁宫或慈宁宫的人来接去请安的时候才是快乐的。
看到儿子们在他的鞭策下认真读书,乾隆心满意足,完全不知道钟茗悄悄地对永璂说:“你皇阿玛是想让你成材才严格要求你的。而且,你长大了,跟小时候不一样的,你看你妹妹,还能吃了睡、睡了吃,但是晴姐姐她们就要学很多东西,人长大了,就要承担责任。永璂是好孩子,会理解的对不对?”要不是看在永璂晚上睡得还算早,休息时间还算有保障的份上,钟茗一准儿跟老佛爷告状去。
“为什么五哥不被要求?难道皇阿玛不想让他成材?三哥、四哥不念书,可是听八哥说四哥他们也要当差的,只有五哥,不念书也不当差……”
钟茗捂住了永璂的嘴:“自己心里想着就行了,除了皇额一娘一,不许跟别人说这个!”
永璂并不完全了解,呜呜两声,从钟茗手底下争取到了嘴巴的自一由:“跟你说又不告诉我,还不让问别人……”
“你想问谁?”钟茗没好气,这个天然呆的儿子哟,“有些事儿,不是师傅说、你听就行了的,有时候,还不能问,只能自己琢磨。你琢磨功课不是挺有劲头的么?你皇阿玛不也没反对么?”乾隆六岁都能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了,怎么乾隆的儿子如此呆傻?
“皇阿玛对我不好了,”永璂有些颓废,“皇阿玛越来越会骂人了……”
“你皇阿玛烦了谁,才不会理他呢!你倒想想,你现在还喜欢玩小布老虎么?”
“当然不!”挺一起小胸膛,“我长大了,那是给小孩儿玩儿的!”
“不喜欢的东西,你是扔到一边儿不管了呢,还是吃多了撑的没事儿搂过来骂两句?”
永璂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两眨,点了点头:“真正不喜欢了的,才没不会去理,那——皇阿玛不喜欢五哥了?”
“……”钟茗叹气,“不要说出去,你五哥会伤心的,你皇阿玛心里有数。”
“好。”
“……”还是天然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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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十五阿哥满月的日子到了。生母是妃位,十五阿哥出身不算低了,满月宴倒也隆重。老佛爷在外人面前,还要保全一下宫里的体面,出来晃了一晃。令妃算是出了月子了,虽然身一体仍然有些虚弱,在老佛爷面前执礼丝毫不敢有差错。老佛爷存了不一良印象,便觉得令妃虚伪,没多久就说乏了,要回去休息。
钟茗就对乾隆道:“皇上,我去慈宁宫看看吧,您还是多留一会儿。”这算是约定俗成,阿哥满月,皇帝在其生母这里留宿,也没人说什么。当然,名义上,还是要翻个牌子的,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让皇帝再领着妃子去养心殿,似乎不太可能。
乾隆到底没有留在延禧宫,寻思着老佛爷今日像是真的累了,乾隆不顾令妃企盼的目光,先跑去慈宁宫里看一下老佛爷,发觉她老人家是真的安寝了,心中大乐,嘱咐万不可惊动了老佛爷。一抽一身出来就带着几个侍从,也不用辇乘轿地闹出响动,悄悄地步行往宝月楼去看香妃。接下来的热闹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十五阿哥满月,是个好日子,逃跑的好日子,含香换上太监的衣服,掐准了点儿出去,她与小燕子的身量有差,还在太监服里塞了不少棉花,趁着月末的时候月亮升起得晚,她又有令牌,且白班与晚班的侍卫交班,现在的侍卫不认得她,溜出了宫。
一切都很顺利,不幸的是蒙丹被人盯上了。额色尹与图 尔都接到探子的回报,傍晚的时候会宾楼的后门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这不稀奇,但是,蒙丹上了马车!两个探子一个回报另一个盯梢,眼见着往宫城的方向而去。叔侄两个不用往最坏处想都冒了一身冷汗,稍一商量就由年轻一点的图尔都领着心腹奔过去,拿布裹一着马蹄,拣小巷绕到后墙——倒不是叔侄俩神算到知道接着地点在后墙,只是以常理度之,蒙丹真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是不会跑到大门下战书的。在探子回报,图尔都点兵追赶,然后沿着后墙小心地避开侍卫寻找马车足迹的时候,另追踪的探子冒头了,伸手指了指马车所在的方位,正是西内的后墙。用维语报告刚才有个小太监上了马车,图尔都还想等马车回去了,半道上到了僻静处截住,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蒙丹。
可接下来的事情让人摸不着头脑,另一辆马车驾了过来,一个年轻男子,抱着包袱从这辆马车上了另一辆马车眼看要走。接着,西内诸门大开,涌一出侍卫来!图尔都当机立断,率人把两辆马车围住,先砍翻了拉车的马,然后一齐拔刀对准了两辆车。
侍卫是乾隆派出来的,他是悄悄来的,还摆手不让声张,侍卫看乾隆一副做贼的小心样子,都在暗笑,好有一个月没见香妃了,果然忍不住了,果然,皇上也是男人啊。
乾隆兴冲冲地跑到宝月楼,打算给香妃一个惊喜,怀里还揣着一本搜罗来的《古兰经》打算当礼物。一推门,小燕子正在指挥着维娜、吉娜布置现场!维娜、吉娜虽有含香临走前的吩咐,事到临头未免心慌,她们又听不懂汉语,小燕子急得比手划脚,要不是小太监早被含香紧盯着赶得远了,小燕子这个咋乎,早露馅儿了。
行了,这回香妃也别变蝴蝶了!搜吧!侍卫一出门,就听到打斗声,一堆回人围住了两辆马车,以让人惊叹的速度砍翻了马,而后,四下寂静,全过程不够数十个数的。马车里的人连同图尔都等都被带到了宝月楼里乾隆的跟前,箫剑隐身别处,衣角一闪,回会宾楼了,明天他要赶紧出城,让老欧搬家才好,给了蒙丹三个锦囊,里面可有自己的势力,蒙丹被抓,秘密不保,得出去安排了。箫剑摸一着腰间捡的另一块仿造腰牌,飞快地走了。
乾隆看着含香一身汉人衣服,笑得直捶扶手,笑够了对图尔都道:“我怎么看着这个女人有点儿眼熟?”听到‘香妃私奔了’,和亲眼看到含香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作小鸟依人状,还对着自己一副‘你不要伤害我们’俨然把自己当成刽子手的样子,绝对是两个境界!再看蒙丹一副大义凛然状地抱着含香,乾隆恨得牙痒,这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当然,关于这一点乾隆不承认。但是,他年轻!月里嫦娥一爱一少年!乾隆愤怒了!刺激太大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看到这样一幕,乾隆里子面子全丢光了!
图尔都一身冷汗,暴起去揍蒙丹,一边揍一边骂:“你这个混蛋,居然诱拐含香!我伯父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抓了你多少回都没有下狠手,你就是用破坏他女儿的名节来回报伯父的宽容的么?你们不是发誓不再来往的么?”——用的当然是汉语。
乾隆不笑了,冷眼看着图尔都的表演。福尔康犹自不知死活:“皇上,请您成全一对有情一人吧……”呯,侍卫不像他那么没眼色,直接拿刀一柄一撞上他的脸,打掉两颗门牙,喷一出一口鲜血,再用刀鞘一砍后脑,晕了,老实了。
含香含泪对乾隆道:“皇帝,你是个仁慈的人,我几乎要为你感动了……”
乾隆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声音也很平稳,却听得人心里发冷:“这是哪里来的女人?居然知道朕是皇帝,真有眼力劲儿!”
图尔都恨不得从来没有这个堂妹,遇到这种情形,不用夫家动手,一娘一家人就应该把人处决了的,然后向亲家赔礼道歉的。可惜是在皇帝面前,没他处决的份儿,只能听着含香继续感动,只能听着乾隆说‘不认识’含香。乾隆面上平静,心里已是惊涛骇一浪一了。当着图尔都的面,他还真不能秘密一处决了含香,除非他能把图尔都及其随从一块儿灭了。和卓氏是向着清军的,乾隆封含香为妃,当然是因为喜欢她,也是为了要赏其家族功勋。阿里衮正在回疆收拾复叛余孽,这个时候,不能不笼络着和卓氏。
“押下去,分开关着!”
侍卫心里的波澜不比乾隆的小,见识到宫妃私奔,往后还有命在么?谁都不敢想!恐惧与恨意俱长,含香不能动,蒙丹和福尔康遭了不少黑手。
众人退下后,图尔都扑通一声跪在乾隆跟前表白,他还不能直说从此不认这个堂妹了,那是推卸责任。耳听得乾隆道:“你这个妹妹,真是有趣儿,死活不肯换下回人衣服的!”图尔都一堂堂男子汉,骑得了马,杀得了人,战场上拼来的功绩让乾隆心甘情愿封了个台吉,生理心理都很顽强,此时却虚弱得想要昏倒。
乾隆继续自言自语:“这是你妹妹以前住的地方,她去了,你留在这里好好悼念她一回,也是全了兄妹之情!别见着长得略有几分像的,就当成你妹妹了。”
图尔都瘫在地上不敢出声。
乾隆走到大门口,才吩咐道:“从现在开始,西内许进不许出!侍卫轮值不许回家!”这么多侍卫在场,都是八旗勋贵子弟,灭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乾隆需要暂时封锁消息,然后仔细想个对策。最后,向最一爱一他的母亲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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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妃出逃事情,由于图尔都反应快,侍卫出动及时,并没有传得沸沸扬扬。但是仍有几个知情者,第一个是箫剑,一开城门就跑了。柳家兄妹见些情形,惴惴不安,如果成功了,永琪等要善后不来还有情可原,小燕子不可能不回来,而且箫剑也没道理会跑,几乎就要一起逃了。挣扎许久,还是不放心不下大杂院里的老老小小,决定有事自己扛了,那些老人,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老的,其中一些是在兄妹两个幼年的时候收留照顾他们的,他们不能自己逃了。
另一个是额色尹,侄子没回来,他就知道问题大条了。
还有一个是永琪,计划里他要在次日一早接应小燕子,他带着小桂子、小顺子两个心腹太监从神武门出去到西内门外等人,打算西内一乱,小燕子一出来就与小桂子他们混在一起,让人找不出来。到了门口,才发现西内一片寂静,侍卫满脸严肃,看谁都像贼。永琪心里一抖,按耐住了又等了一阵,西华门里,乾隆的车驾出来了。永琪大惊,自己跑回会宾楼打听消息,让小桂子去福家找福尔康。会宾楼仍旧歇业,柳青依然卧床,谁都没回来!小桂子回来说,福尔康没回家!在福家周围仿佛看到了眼熟的人,依稀是宫中侍卫模样。永琪双一腿一软,浑浑噩噩地回到景一陽一宫,对胡氏等人的请安视若不见,清点了一下自己打包过的东西,派人给令妃送信,让她想想办法吧。福尔康也进去了,令妃不可能置身事外的,有她出面,多一助力,甭管多不待见她利用小燕子,这个时候保了小燕子的命要紧。
令妃听了消息,几乎要昏死过去!她这回是真的不知道福尔康有这样的计划,还被乾隆给逮个正着。在自己复起有望、得育皇子的时候,出了这么一件事情,令妃愁得几乎发疯!她要是皇后,不用说别的,光用福尔康就能把自己给咬死!香妃得宠啊!令妃不忿啊!十五阿哥满月皇上都没留宿啊!
愁了一阵儿,令妃定了定神,这也是个机会,十一、十二阿哥连日遭到皇上训斥。要是五阿哥再……这就是十五阿哥的机会了。问题是乾隆没有丝毫声张的迹象,令妃不能说自己已经知道了,更不能借此生事。
声张不声张的,不用令妃一操一心,永琪已经帮她做了。今日早朝格外简短,八月里无甚大事,乾隆也没心情处理什么政务。他昨天一一夜没睡,还是决定向老佛爷请罪,然后请教一下后宫里如何处置香妃。
下了朝,打好腹稿,还没起驾,额色尹递牌子请见,一直跪在外头。乾隆此时不欲声张,只能召了他进来,没等乾隆问话,额色尹先请罪了。前情后事,统统招了,当然,错误都是蒙丹的,含香都老老实实地进宫了,现在出事儿,一定是蒙丹挑唆的。如果含香有错,和卓氏家族不会护短,回人是非常讲道理、非常懂规矩的!额色尹发誓,之所以图尔都都这么及时地出现,都是因为他们叔侄早有防范,和卓氏家族对皇帝的忠心日月可鉴。
正在坦白间,永琪没头没脑地闯了进来:“皇阿玛,请你饶了小燕子吧,有什么火请冲儿子发!有什么罪,都算在儿子名下吧!小燕子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被含香和蒙丹的一爱一情感动了,她根本没有能力策划这样的逃跑,事情是大家一起做下的,也有儿子一份。”
事情已经发生了,乾隆正在想着怎么压一下回人,然后收场。现在自己的儿子也搅了进来,还当着正在认罪的额色尹的面儿自己坦白了!乾隆木了,乾隆傻了,看看额色尹,发现他是会汉语的,再掂量一下形势,无法灭口。得,大家一块儿商量着办吧。你侄女儿不守妇道,我儿子帮着她,咱们俩扯平了。
额色尹真想笑出声来,五阿哥,您真是太帮忙了。真主会保佑您的!
“把五阿哥叉出去!”乾隆怒喝。
永琪一路挣扎,一路高声大喊,香妃的事儿不完全怪小燕子,让乾隆饶了小燕子,成全有情一人,乾隆扬声道:“堵了他的嘴!”得,这下不愁大家不知道了!
处理完永琪,乾隆捞起茶盏灌了一大口,低下头,额色尹还跪在地上……尴尬了。
维娜、吉娜在图尔都与额色尹面前乖乖地把所知道的事情给招了,两人听得脸色非常一精一彩,也只能稍加掩饰地翻译给乾隆和老佛爷听。反正含香是犯了事,大家都清楚了,叔侄俩现在只想把皇帝的儿子也拖下水,把小燕子串连的事情讲得尤其夸张。他们再说小燕子关系大,也掩盖不了香妃自己逃跑的事实。
事实基本上明朗了,剩下的是处置。额色尹叔侄心中有数,这事儿含香错得最大,怎么处置都随了乾隆,只有一条,别牵连到家族就好。当然,皇帝对于五阿哥也要作出一个合理解释。乾隆心里自有一本账,他还要用到和卓氏家族,永琪也确确实实承认参与了事实还被额色尹听了个正着。含香他当然不再愿意要了,但是因为联姻而岌岌可危的联盟还是需要挽回的,挽回最好的方式就是继续联姻。联姻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联盟,这一点,双方都知道,可它又是最好的处理方式。额色尹叔侄指天发誓,一定给皇帝一个补偿。乾隆拿捏着身份,在严厉警告的同时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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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嬷嬷笑得从未如此顺畅:“一娘一娘一,五阿哥这回,前途尽毁了!一娘一娘一可算是熬出头了。”一副十二阿哥已经成了太子的高兴样儿。五阿哥英勇闯殿的事儿,后宫里能知道的都知道了。没了五阿哥,谁还是十二阿哥的对手?
还有个十五阿哥呢!钟茗努力回想剧情,怎么也想不起事件发生的时间,按道理含香应该逃掉的啊!怎么让乾隆遇上了呢?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翅膀?一码归一码,让含香欢天喜地嫁乾隆,确实不厚道,她想逃,钟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被乾隆逮着了,钟茗也没想着当‘真一爱一’的维护者。不支持、不反对、不表态。
“容嬷嬷,五阿哥不用咱们管,但是景一陽一宫毕竟是在宫里,你还是着人紧盯着吧,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我也脱不了责任。”
“嗻!”容嬷嬷爽一快地应了,“还有令妃那里,奴婢也着人盯着,一娘一娘一只管放心,您现在多陪陪老佛爷才好呢。”
“正是,万没有我知道了这样的事却不去报老佛爷的道理。”
钟茗到慈宁宫的时候,乾隆正在跟老佛爷抱头痛哭。
乾隆膝行向前:“儿子对不起皇额一娘一,居然为了香妃对您无礼,没想到……香妃居然做了这样的事情!”
老佛爷哭道:“我怎么会怪你?做额一娘一的,只会心疼儿子啊!当时,你身上带伤,哪个额一娘一听到有人对亲生儿子动刀子还能坐得住?哪个额一娘一能容忍有人伤害自己的儿子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有人要伤了永瑆或者永璂,或者和敬,你会怎么办?我可怜的儿啊!你现在心里这么难过,我怎么能在你的伤口上撒盐,再训斥你呢?”
“皇额一娘一这样说,儿子真是无地自容了!”
钟茗正是在这个时候到的,唐嬷嬷小声提醒:“皇上来了,跟老佛爷在哭,说到了香妃的事儿,一娘一娘一应对时小心些。”
钟茗定定神:“谢嬷嬷提醒。我就是来说这个事儿的。”
“皇后怎么来了?”问话的是老佛爷。
“回皇额一娘一,”悄悄看了一下乾隆,“宫里,传说,永琪说,香妃……”
“哼!”这是乾隆。
“已经传令下去闭嘴了,可这事儿……”
老佛爷和乾隆擦干了母子交心的眼泪,开始商议如何善后,钟茗退到一边装雕塑。老佛爷记得小燕子是在会宾楼的,柳青、柳红一干人等被抓到了宝月楼,柳青、柳红一口咬定不知道,宝丫头年纪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听了半天只弄明白是在问兄妹俩有没有搀和到坏事里,嚷道:“不怪柳青、柳红的!柳青被那个回人打伤了,一直在养病!酒楼都没有办法开了!”人有亲疏远近,宝丫头出身大杂院,对柳家兄妹比较亲,蒙丹一出现就跟小燕子打了一架,宝丫头觉得这真是个坏人。她只是个端盘子帮忙的小丫头,没机会接触到蒙丹那感天动地的一爱一情,虽然后来大家和好了,宝丫头对蒙丹的印象就是没有拐过来。再到柳青卧床,蒙丹道歉,宝丫头更恨这个人了。
验伤的结果是柳青的伤早就好了,不过留下一点淤痕,勉强符合事实,兄妹俩权且寄下。柳青生得表情憨厚,还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无庸喝道:“大胆!没问你乱说什么话?”
乾隆淡声道:“你们以前帮过紫薇,算是有功,以后也不要做错事,自然能够平安。下去吧!”高无庸一招手,太监们上来请会宾楼的人去了。只要他们不知情,乾隆倒不介意宽大。
下面就是议一下处置了。首先是蒙丹,杀了他在场没人有异议,蒙丹是偷跑进京的,死了都没人为他出头。然后是帮凶,福尔康连同福伦一家发配到伊犁。小燕子就被记成个小太监算进了为香妃殉葬的人员名单里,都不用专程派人去抓她了,她自己跑来找死。维娜、吉娜两个,额色尹叔侄也不管了,一块儿绞死。至于含香,她想变成蝴蝶想被宣布死亡,那就成全了她。乾隆这回没一点儿心疼,甚至老佛爷犹豫的时候,他还说:“香妃薨逝,朕心甚哀!”如果脸上的表情不那么狰狞,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钟茗低头听着,暗叹含香看不清楚。人就是这样,喜欢你的时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仗着这份喜欢不去珍惜可了劲儿地折腾人家,折腾得人家不喜欢你了,你自己说吧,你是什么?福家这回是彻底完了,伊犁啊!阿里和卓的地盘似乎正在附近?让他知道了帮忙自己女儿爬墙、丢一了妃子的名份、得罪了皇帝,你说吧,阿里和卓会怎么做?
至于永琪,乾隆母子已经完全失望了,哪有这样的儿子啊?作为旁观者,钟茗可以无关痛痒地说,永琪,你真是勇敢,还帮情不帮亲。可是对于当事人乾隆来说,他没气死真是心理素质过硬!乾隆道:“让他给愉妃守灵去吧!让愉妃看看她生的好儿子!”
永琪还不知道小燕子这回死定了,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配了。再看了一回自己准备跑路的包袱,下定决心再找乾隆。永琪的不安,无形中感染了景一陽一宫里的人,都把眼睛放在他身上。董氏与赵氏的家族在内务府有些人脉,分别找人打听了一下,这回是别人敢说,她们俩简直不敢听了。这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的,两人都存了这样的心思,不约而同地找上了对方,一见面都知道对方也得了信儿了,再找上胡氏,三人面面相觑,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正在此时,令妃来了。她不得不找到永琪,福尔康进去了,她就是想把自己摘出来也难,即使摘出来了,她也再难寻不到替代的帮手,只能极力洗白这些人。永琪身份不同别人,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来一起承担,一句‘虎毒不食子’就能脱身,永琪当然会出手捞别人。永琪本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在皇帝心里的印象,只会变差,不会变好,而十二阿哥连番被训,不得皇帝喜欢,两个竞争对手都失了圣心,那么十五阿哥的机会就来了。闻得皇后与乾隆都到了慈宁宫,令妃谎称去看庆妃,带着她觉得可靠的人出门,急急往景一陽一宫来了。延禧宫与景一陽一宫是前后院,中间只隔了一个永和宫,很快就到了。
董氏等听闻令妃来了,倒一抽一了一口凉气,你一个不算太老的妃子,跑到成年阿哥的住处,还关起门来密谈?!永琪心腹太监与令妃带来的人都守在门外,显然没说什么好事。董氏命准备好茶点,亲自端到门口送进去。小桂子等伸手拦信,董氏眉一毛一都没抬,扬声道:“爷,令妃一娘一娘一过来,奴婢见无人奉茶,已经备下茶点。”
里面令妃与永琪刚刚打过招呼,正在分析情况。永琪皱眉想赶人,令妃却道:“有劳了!”低声提醒永琪,“让她奉完茶就走,不要引她起疑。”
董氏进来,瞄见令妃与永琪都是站着的,谈话居然不坐?显然是有急事了,茶都没让人奉。
董氏一边奉茶一边对令妃道:“令妃一娘一娘一是稀客,居然都没人奉茶,真是怠慢了,跟您来的人,奴婢这就招呼着去奉茶。景一陽一宫许久没有女主人了,奴婢只得僭越了,请一娘一娘一海涵,不要怪咱们不懂规矩。”这是常规,主人招呼主人,仆人也要被招呼一下的。令妃急着与永琪说话,不想在这上头纠缠,匆匆点了点头。董氏也不停留,小桂子急忙关上门,董氏与赵氏会合,想探探令妃奴才的口风,可惜人家不配合。还没打听到重要的内容,乾隆来了,悄悄地来的!大内侍卫扑上去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小桂子。
延禧宫里留下的是令妃觉得不可靠的人,这些是老佛爷派来的,令妃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到慈宁宫报信,慈宁宫在西,延禧宫在最东边,往西边去的道上,必定会经过庆妃所居的永寿宫,可经过永寿宫门口儿,一点儿令妃到该的迹象都没有,疑心更重。
老佛爷与乾隆刚刚商量完善后事宜,正在商量着额色尹所提的和卓氏女儿入宫的事情。坤宁宫与延禧宫两拨人来回报,坤宁宫说为怕流言传播,紧盯景一陽一宫,结果,令妃去了;与延禧宫说令妃出门看庆妃,永寿宫外无痕迹相合。钟茗说一句:“知道了。”就恨不得把自己真的变成个雕塑,乾隆的脸色实在可怕,老佛爷的脸也变得有‘降魔’的威力了。
福尔康是令妃的亲戚,跟永琪商量着偷运含香出宫,令妃风生了儿子又解了禁足令,香妃一消失,令妃至少是受益人之一。可这里头有永琪什么事儿,他怎么这么积极?难道有隐情?乾隆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听一听。令妃行迹太可疑了,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看永琪?她要做什么?所以,乾隆出现在了景一陽一宫。
“他们到现在还没消息,一定已经被抓起来了,今天早上皇后也到了慈宁宫,这事恐怕没有好结果了,不能等到他们商量出了结果再行动啊。现在逃一个是一个!等到皇上气消了,你再回来!你快走,去找福伦,安排一切。放心!我好歹有个小阿哥,帮我撑腰,我不怕!皇上再怎么生气,不可能把整条船打沉的!你收拾一点东西,快走……”乾隆听到这一句,再也忍不住了!太好了!有个小阿哥撑腰!令妃,你好!弄走了老五,该你儿子出头了,是吧?整条船?朕都不知道朕的儿子已经上了你的贼船,要跟你共存亡了!你的船上有多少人了?对永琪的厌恶降了几分,令妃却是不能饶恕了,乾隆觉得听也听够了,一脚踹开了门。
“虎毒不食子!一爱一新觉罗家不兴杀儿子!只是朕不知道,你令妃哪里来的小阿哥撑腰?”乾隆冷笑道,“十五阿哥不是鄂常在所出么?朕倒忘了,玉牒未修,致使有人冒认,当快点定下名份才是!”
令妃跪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乾隆再不理会她,命把令妃送回延禧宫。永琪震惊了:“皇阿玛,为什么要这样对令妃一娘一娘一?”令妃为小燕子等筹划,永琪转而感激起她了。
这还是朕的儿子吗?脑子笨成了这样!你不会真要去找福伦吧?朕关了他的儿子,你自个儿送上门去当人质!太失望了,永琪傻得不适合生活在皇宫里。永琪这会儿再问小燕子的下场,乾隆也没力气跟他叫嚷了,深深地反省自己教育的失败、眼光的失败。
乾隆不想再拿这些事情烦老佛爷,带着一身怒气回去拟圣旨,还要想出一个让人想不到含香身上的惩罚名目。含香当然是病亡,随从知情者安上一个‘忠仆自请殉葬’的名头,蒙丹与小燕子一块儿被弄到里面。不要说‘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么?好!朕成全你!余下的人的罪名就含糊不清了,福伦一家辜负圣恩,发往伊犁将军处效力。令妃行嫉妒事,着降位为贵人。
令妃的“令”字是没了,做回了“玉贵人”。贵人是不能住主殿的,被搬到侧厢居住。妃子品级的铺宫被换成了贵人一级的,银器被收了回去,换成铜器,黄地绿龙的磁器变成了绿地紫龙的,数目都减少了。伺候的人又换了一轮,面孔生了,数目当然也少了。
这些都已经不值得关心了,最让令妃,呃,玉贵人绝望的是,儿子不是她的了。
听乾隆的口气,玉牒里十五阿哥的亲一娘一不会写她的名字了。十五阿哥刚满月,还没赶上收录的时候,如果在根子上定了,那一切都完了。[1]
即使乾隆不改十五阿哥的生母名氏,贵人也是没有资格养自己的儿子的。令妃木木地坐在一旁,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一无所有了。还有那个凭空成了自己儿子生母的鄂常在西林觉罗氏[2],出身不低,她父亲是巡抚,可是从乾隆十五年入宫封了常在,到现在混了十年还是个常在,儿子跟着她,有什么前途可言?鄂常在也是不能亲自抚养十五阿哥的,鄂常在跟在婉嫔身边住,那是个资格比皇后还老的人,可到现在还是个嫔!十五阿哥的前途没了,日后连听到流言找回生母的可能一性一都没有,皇帝这是不给自己一点翻身的希望了。
谁能想到皇帝没事跑到景一陽一宫去听壁脚呢?还让他听到了最不能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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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贵人在伤感的时候,后宫里有点儿人心不安。令妃撺掇小燕子闹宝月楼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安她个嫉妒的名头不算错,香妃薨逝,皇帝想算旧账,宫里人顶多嘀咕两声。可是十五阿哥居然易主,还给了个没有存在感的鄂常在!这就太奇怪了。
鄂贵人被天大一个馅饼砸中了头,整个人处于一种晕眩的状态。那个据说是她生的儿子,她一眼也没看到,就被抱到婉嫔那里了。婉嫔也晕晕乎乎的,满腹疑问地接下了烫手山竽。与此同时,庆妃接手了七格格、舒贵妃接手了九格格,两人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可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的感觉犹如百爪挠心,实在难受。
老佛爷与钟茗是看着乾隆去了景一陽一宫的,于情于理,也要略问一句。乾隆含糊着没有说明白,跟老佛爷还好说,对钟茗就不能全说。两个女人也能猜到,一定是在景一陽一宫看到什么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皇帝又不像是想说的,那就……过两天再问吧。